第681章 君臣相知(1/2)

第681章 君臣相知

正所谓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

闻得北海之事,祢衡面露冷笑,“当初主公念在同为青州之民,即便北海士族冥顽不灵,犹自没有某狠下辣手,想不到他们不知感恩戴德,竟欲亡命作乱,也好,正好替主公拔了这些肉中之刺!”

“高从事。”说到这里,祢衡蓦然回首,“你是下邳派来的使者,我本不该用你办事。但此事关系重大,仓促间实在找不来可靠的人手,便请你勉为其难?”

“太守言重了。”

高晋从阴影中走出,拱手慨然说道:“在下既是下邳的从事,却也同样是主公的臣子,主公治下任何一地但凡有事,为臣子的岂能置若罔闻,做壁上观的道理?太守有什么需要用到在下的地方,尽管吩咐,晋当竭尽股肱之力。”

北海士族阴谋作乱,本是他最先发现端倪的,祢衡用他才是正理。如果不用他,倒好像怕他抢了功劳似的,未免说不过去,再者说了,作为从龙之臣,祢衡的人缘虽然很差,但地位着实不低,高晋正愁没有机会拉进关系,此刻怎会推辞?

“大善。”

祢衡微微颔首:“恰逢战时,北海士族无故云集平寿,且又行踪诡秘,基本可以断定,必是图谋不轨,意欲作乱,荆州前线的军事正紧,若是此时北海不稳,定会酿成大患,为稳定地方,本官决定,要先发制人!高从事,久闻伱文武双全,不但有济世的干才,而且能骑会射。这一仗,便请你打个先锋。”

高晋和步骘自然听的出祢衡此话的重点,行踪诡秘和图谋不轨其实并没有绝对的因果关系,但一句“恰逢战时”便是最好的“证据”,即有杀错,无放过,不由点了点头,问道:“怎么个先锋?请太守细说。”

祢衡道:“我这就给你写道公文,你即刻前去城军营中,让营中主将为你调拨两千精卒,即日开拔平寿!”

似乎过了很久,又好像只过了一刻,空空的楼阁中,他突然发出一声叹息。

步骘摇了摇头。

祢衡随手端起案上的冷茶,抿了一口,轻轻合上碗盖,“为臣子者,不止要为君父分忧。在有些时候,更需要替君父担当天下骂名,只要于主公大业有利,即便会引来主公责罚,又有何可惧?”

祢衡沉声道:“虽然说反贼人数并不算多,但是一则,早在孔融为国相时,平寿城即为北海首府,乃是豪绅大户的聚住地,不能不考虑到这些人可能会造成的影响,二来,我总觉得这事出现的有些古怪,若无外敌串联,这些士族未必有这般大的胆子,所以平寿城内,或者附近也许还有未能被奔命司探查出来的乱党存在,为谨慎起见,便是杀鸡亦要牛刀。”

“两千?”高晋闻言一怔:“贼人作乱不过数百之众,平寿本地也有守军,怎需要派遣这么多兵马?且据在下所知,开阳城内眼下也不过四千余人吧?这一下就要抽调大半,是否有些不妥?”

“有一件事,从事要切记。”

好在淮阴步氏在几十年前便已落魄,虽然如今有复兴之象,但步骘眼下的心态还是自认“寒门”,此时倒没太多唇亡齿寒的想法,更多还是出于对祢衡个人的关心,犹豫片刻,又接着说道:“先生的想法,骘已然明了,然则即便州牧亦有此心,却不代表就不会问责先生,毕竟事情若是闹的过大,引起地方上的强烈反弹时,州牧总需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所谓明德,就是提倡尚德、敬德,它是慎罚的指导思想和保证。所谓慎罚,就是刑罚适中,不乱罚无罪,不乱杀无辜,对普通百姓要明德慎罚,对咱们读书人自然更要如此!

在北海的士族仅仅“行踪诡秘”的情况下,便要一下子诛灭百余人多,而且不止如此,既然要高晋在捉拿过程中不留活口,那么后续祢衡肯定是要把这些人的“谋反”坐实的。

待对方的脚步声逐渐渺然无声,祢衡又转首看向步骘,“子山。”

祢衡摆了摆手:“你快些去办事吧,若有变化,速速前去汇报就是。”

“喏!”

步骘言下之意,若是群情激奋,王政是否会有可能去把祢衡去当做替罪羊呢?毕竟这样的先例不要太多。

听到这话,祢衡洒然一笑,“子山,你可知自我理政琅琊以来,最觉得棘手的是什么?”

是名声!

他也是士族出身,自然清楚士族掌握的最大力量,其实不是他们的家世,也不是他们的财富,而是话语权!

士族便是儒家,而儒家治国,向来讲究“忠恕”,反对严苛的刑罚,提倡以“仁义”和“道德”治理百姓,五经里的尚书便曾说过:惟乃丕显考文王,克明德慎罚。

“北海虽地处青州,却与琅琊接壤,两地士族多有交集,联姻亦不在少数,先生就不担心,若是此番大开杀戒,或许会引起本地士族的不满,甚至导致去向州牧告状,导致见责先生吗?”

想想史书上,那些“酷吏”是怎么来的?

但也恰恰因为王政是这样的一个人,他自然能明白祢衡所作的是为了谁,那么便然做不出把祢衡推出去做“替罪羊”的事情!

“先生有何吩咐?”

说到这里,祢衡顿了顿,“最重要的是,平寿驻军中有不少也是原本的降卒!”

问责或许会有,但想来也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的动作罢了。

这是要他在抓捕的过程中就不留活口

高晋心中一凛,抬头看去,此时烛光摇动,映的祢衡一张清瘦的脸阴晴不定,竟透出一股狠辣劲,默然片刻,方才勉强笑了笑,“在下明白了。”不再多说,转过身形,大步下楼而去。

比如王政不是一个真正理性的人,虽然表现已远比同龄人成熟许多,但祢衡看的出来,王政一旦真正发了性子,便会抛开一切,从不会考虑什么“顾全大局”。

当然,祢衡担心的与步骘不同,与王政相处数年,他自问也算对自家主公有些了解,某种程度来说,王政与儒家推崇的“圣主明君”其实不太相符。

“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祢衡闻言淡淡一笑,“当初主公伐北海时,彼辈中便多有冥顽不灵者,此番抓捕,恐怕他们也不会束手就缚,若有人胆敢反抗”

祢衡冷哼一声道:“便如你所言,士族者立世多年,此类人互相之间多有姻亲,彼此的关系也是盘根错节,对于此节,何止是我,主公亦是十分忌惮,你读书不少,‘强枝弱干’的道理定然知晓。地方豪族的势力如果太大,朝廷中枢就必然会没有权威,若非近年战事不断,主公早会有所行动。”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