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贱人(2/2)
何况樊妩其实也发觉,自家内心的愤怒似乎并没有料想中的大,她抬眼看了眼王政,又垂下头道:“州牧面对女子说话时,都是这般肆无忌惮么?”
王政笑了笑了,觉得调笑到此也差不多了。
樊妩重新站直的身子,轻柔地道:“外子当日为国征战,不幸于徐州死于贼子之手,州牧击败刘备贼军,也算是为外子报仇雪恨了,如此大恩,岂不应当拜谢?”
赵勋虽死,毕竟曾是袁术的大将,眼下他有大事要做,这等人的遗孀其实没兴趣招惹,以免横生枝节,因小失大。
顾盼左右,眼见周遭人少,关注点更集中在远处的袁耀和冯夫人上,王政当即身子前探,凑到樊妩耳畔说道:“实不相瞒,夫人,我这人天生魅力惊人,尤其是对那些妙龄少女,深闺妇人,若不循规蹈矩,接触稍多,必有人情难自禁,投怀送抱,所以还是拒人千里好些。”
她实在想不到天下就竟有厚面皮自夸有吸引女人魅力的男人,何况对方话里的深闺妇人指的不正是她么,这岂非是说她是因受他魅力方才主动送上门来?
“我便是王政。”
什么意思?
王政还没反应过来,便觉眼前一亮,那婢女已软绵地倒了下去,胸口插着一柄短刀。
这也算报仇雪恨?
王政讶然地看着樊妩,老子打刘备那是为了抢徐州,哪里是为你那死鬼丈夫报仇啊,再说了,那赵勋不是死于张飞之手么,我与张飞虽有交手,可也没取他性命啊,如今那厮还好端端的活蹦乱跳呢,这又算哪门子雪恨?
不过对方这般说,他总不好直言否定,干咳了声,便也配合地摆出一副义薄云天的模样道:
“夫人言重了,赵将军与我当日并肩作战,有袍泽之义,此应有之理也,说实话,仅是击败刘备此仇怎能算了?政来日自当寻机取那贼将张飞首级,以之告慰赵将军在天之灵!”
他剑眉一挑,话锋陡转:“本将刚刚想起,明晚应有闲暇,便那时如何?”
便见门外走进一列女眷,人人身材婀娜,姿容较好,中间的两个妇人衣着华丽,年纪相仿,却最是夺目出众,俱都肤若凝脂,容光明艳,只不过一个仪态万千,显得雍容端庄,另一个秋波顾盼,妙目含情,却予人娇媚多姿的感觉。
“王州牧竟与樊夫人相识?”一旁的袁耀讶然道:“本来吾还要准备引见一番,既如此,你们且聊。”
樊妩愈发粉脸通红,瞠目结舌,哪有第一次见面的人,敢对她说这种不知羞耻的话来?
“这是我哥哥的婚宴啊,为何我不能来?”
那刘勋都是个死人了,在袁术这里自然是没有什么价值了,在他这里便也同样如此,对他大事毫无助益,而且他眼下已看出来了,相比这个樊妩的姐姐,明显冯夫人更受袁术宠爱,此时他本就该想道的。
当日因为袁术赠送步宛儿只事在前,王政误把上门谢罪的樊妩也当成了赠送的货物一事,两人皆不愿再提,目送袁耀背影,王政旋即侧目樊夫人,笑道:“不知夫人有何见教?”
“对了,夫人方才不是说想请我入府上一会么?”
他却不知道,袁绚只不过是因为出身显贵,吃穿甚好,所以外表颇为早熟,其实真实年龄才不过八岁。
方才袁耀的那声称呼已让他想起来,眼前妇人正是袁术麾下大将刘勋的夫人,名叫樊妩,上次自家来扬州时曾因装醉而被其在席间嘲笑,最后袁术令她前来致歉,结果因为一时误会,王政反倒怠慢了她,也算生过嫌隙。
“州牧答应了?”
亲手杀了一人,樊妩不仅毫无波动,反而变得轻松起来,令人前来抬走那具尸体后,樊妩再次望向王政,又恢复了开始的妩媚:
声音清脆稚嫩,显然是一个孩子的声音,王政先是一怔,回头一看,却见一个小女孩正站在身后,大约十一二岁的模样,眉眼虽还未曾长开,却显然是个美人胚子,头上戴着个束发金冠,穿着一身华服,眼见身份也是不凡。
似是感应到王政的视线,樊妩扭头又笑了笑道:“王州牧,十分抱歉,失礼了。”
只是冯夫人之前转达的袁术之言犹自在耳,想道若是违逆的后果,樊妩心中不寒而栗,一双秀足便像扎根了般硬是留在原地。
“谢我?”王政闻言一怔:“谢我什么?”
若非自家姐姐不受宠,以当时王政的实力,一点小事,袁术怎会逼迫樊妩前来登门请罪呢?
这个回答樊妩似乎不太满意,美目横了王政一眼:“州牧这话真是敷衍,奴家一片赤城,诚意相邀,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听到这话,樊妩先是一呆,看了眼王政,似是反应过来。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王政势力越大,居位越高,对方反而死了老公成了未亡人,无论对方对他是否犹自记恨,王政反正是先摆足姿态,客客气气。
王政闻言一惊,抬头一看,却见樊妩正森然地看着那手足失措的婢女,脸上一片冰冷,再无方才的笑颜如,娇媚动人。
他在一旁思忖,今日的男主角袁耀却不敢怠慢,立刻整理衣冠,上前恭敬地道:“儿臣拜见母亲。”又对着另一个妇人微微颔首:“今日何等有幸,樊夫人竟也大驾光临。”
全场吵闹声倏地消退,不论男女,无不朝大门瞧去,王政自不例外。
听清楚是寻机啊,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你可不能怪我。
当即喜笑颜开:“那奴家便恭候大驾了。”
她却不知方才的行为根本不是取悦王政,而是彻底激怒了他!
看着那具渐行渐远的尸体.
看着那些达官贵人视若无睹的表现.
再看着言笑无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樊妩.
大堂里的丝竹弦歌之声依旧飘扬,王政却不想再多呆哪怕一刻。
走出袁府时,天色漆黑一片,已是秋夜里最暗的一段时间了,从风中传来的酒气和脂粉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中人欲呕的怪味。
他抬头看天,再次深刻地明白道,他和那些在场的达官贵人从来不是一类人。
杀人不是问题,问题是态度
如樊妩这样不懂得敬畏生命,视人命入草芥的人,才是真正的贱人!
这样的贱人,怎能不羞辱一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