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屁股决定脑袋（2/2）
是我的错，他想着，竟对一个被骷髅王撵的抱头鼠窜的废物抱有期待！
“适才祢先生所言名利，颇有道理。”于禁道：“末将想起将军当日在开阳所成立的天机营，或许便可凭此器以争名。”
见王政面露愕然，徐方继续解释道：“而今乱世纷争，若非艰难，谁愿离开故土，远走他乡？”
徐方第一个反应过来，当即拍案叫绝：“正是如此！”
所谓天下合久必分，便是土地兼并到了大部分人都活不下去了，只能通过战争让土地和人口之间再次恢复平衡状态，同时让统治阶级进行一次洗牌，才能再次分久必合，太平个两三百年。
一直以来，自家的两个总角，相比吴胜的缺点多多，徐方却近乎完美地无可指摘，虽然感情上王政更亲近吴胜，但在倚重程度上，早已更倾向徐方一些。
他踌躇半晌，说道：“此事事关重大，暂时搁置吧。”
而眼下的天下大势，汉廷虽露倾颓之势，却也远远没到所谓“名存实亡”的地步。
“刺史。”陈瑀拱手道：“天数有变，神器更易，而归有德之人，此自然之理也。”
事实上，对于汉献帝的天子身份，各路诸侯的态度本就是随着政治立场转换而一变再变的。
“将军怜悯百姓，礼遇世家，却忽略了那些小门小户的士族士子，其实多年战乱，兵祸波及之下，处境也颇为艰难。”
无非是在言论上大作文章，或是口述或是笔撰，将汉献帝的身份疑点，法理漏洞大书特书！大肆宣扬！
只是这样或许能让老百姓们觉得“献帝为伪帝也”，士族文人这里，却未必行得通吧？
没开口的几人中，左边最近的吴胜王政直接掠过，他可没指望过这个憨货能有什么锦囊妙计，直接便转向他的对面，坐着的正是陈瑀。
“末将从军以来，常常听闻义军所过之处，如飞蝗过境，片草不留。昔日千顷之家，灭门者甚众，流离失所者不计其数，故此士族以视我为贼、为寇，很大程度上也正取决于此。”
“将军治下，目前唯彭城不见此事，便是因子布先生德高望重，镇之以静，士族文人便少有因天子虚名而西行矣。”
董卓为了掌控东汉实权，改立刘协为帝时，袁绍当时就表示了坚决的反对，并以强硬且略带威胁的语气警告董卓：
“若公违礼任情，废嫡立庶，恐众议未安”。
哦？王政精神一振：“文则快快道来。”
对他们好就没办法对百姓，穷人好，
不夺前者的土地，又如何分给后者？
在科技生产力发展到一定阶段之前，这是难以解决的根本性矛盾！
徐州甚至整个天下，土地永远就那么多，如今王政的治下百姓生活的不错，很大程度亦是因为他的黄巾身份，导致每得一地必有士族逃亡，自然有无主之地出现，便可分给从青州跟来的流民，麾下的士卒等等。
怎么找借口时的措辞都这么一致，没点新意啊？
王政只当没听见，看都懒看陈瑀一眼，便直接拍板决定：“此计不错！”
也就是说，在李傕掌控汉献帝之时，赵岐带着长安朝廷的诏书转达给袁绍，曾得到会明确的回复，此时的袁术和关东的政治矛盾已经和解，也态度大变承认了献帝的天子身份。
陈瑀则是面露犹豫，在王政这里当官不算什么，可若是这样形势却等于是整个家族都要彻底站队到王政一边，却是截然不同了。
单从王政所知道的历史来看，其深入人心的程度，远远超乎陈瑀所言。
王政明白了祢衡意思，想了想又问道：“便是能在天子身份上做些文章，无论袁家发声，还是咱们散布谣言，都需要时日酝酿，短日内恐怕见不了成效，而士族西顾的形势，要是这般下去，很容易越演越烈，却该如何是好？”
将自己的顾虑说出来后，于禁亦是眉头一皱，沉思起来，而此时的祢衡却是嘴角一扬，笑着接口：“这事容易。”
可要是对外宣之于众，不仅说服力实在勉强，还容易再次被扣上妖言惑众，目无君父的罪名。
他素来不甘落于人后，在刚才几人说话的空儿，已经先想到了此点，找到了对策。
额.王政呆了片刻，好一会才勉强点了点头：“陈公所言嘿，甚是有理。”
可后面的就全不对了。
“就这么定了！”
这是直接说刘协并非汉灵帝之子了，连是否皇帝血脉都有问题了。
他说话做事向来滴水不漏，这点连王政都暗自钦佩，不由笑道：“阿方，且说来就是。”
人类本就是很敏感的动物，如中小士族这种实力不强却能存世许久的，更是惯会见风使舵，常常事先便能嗅到一些潜在的危险。
王政闻言，剑眉微微扬起，若有所思。
“主公，咱们说的话，士族文人未必会信，可若是出自汝南袁氏之口呢？”
其中的代表人物便是袁绍。
土地才是最大的大事，相比之下，士族的去留，文人的去留，反而无关紧要了。
尤其是这样.
还等于是和如今天子在手的曹操公然唱反调啊。
一旦善待地主了，现在的士族或许不逃了，早些逃亡的可能也要回来，那他们想要原来的土地怎么办？
顾此便要失彼，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而王政最终必然是要二选一的。
徐方本以为自己提了个很好的意见，却没料到王政竟然是这样的回应，不由大为意外。
问题是，从一开始，他已做出了选择。
沉吟了会，祢衡道：“欲得士子之心，无非在名利二字上下功夫。世上之人，无不邀名好利。不好利者，亦必好名；而好利者，却必然好名，‘利’字好说，这个‘名’，有些麻烦。”
对陈瑀的话，他也是不赞同的，也就第一句问题不大，毕竟封建时代的天朝，王朝更替属于自然规律，正常现象。
“祢先生所言甚是。”陈瑀一开口先来这么一句，旋即才道：“老朽觉得，若要应对此事，关键还要分清时势。”
一言惊醒梦中人，于禁颔首之时，王政亦是恍然大悟。
这话反驳了陈瑀不说，还顺便暗搓搓地讽刺了下祢衡，报了之前的一箭之仇，于禁见好就收，对着王政拱了拱手：“末将昨日回家后，亦苦思冥想，倒是琢磨出一个想法。”
所以说白了，曹操认献帝为汉室唯一的合法继承人，只是因为自家的利益考量和战略规划需要如此。献帝这个因董卓专权而产生的天子身份在理法上，的确存在漏洞，最起码袁家早已总结出来了，王政都不需要再去辛苦寻找，直接照搬便是。
可今时今日王政却突然发现，徐方竟然开始考虑士族的利益、感受了
搞清楚啊，咱们的基本盘可是天军，是流民啊。
而士族，几乎便是咱们天然的敌对阶级啊。
王政希望徐方今日之言只是就事论事，是限于时代的原因让他没有想到更深远的一层。
而不是.
其立场已在不知不觉地偏移、改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