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剥极而复参九阳（2/2）
凝蝶熟门熟路地继续观想，双手平放在膝上微微摊开，只感觉识海中升出更多的太阳，那种焦灼炎热感也更加明显，几息之后，几乎连呼吸都带着灼烫火星。
“坊间称因宋儒郑性之状元及第衣锦还乡时，泄私愤杖毙某屠户，从此巷中怪事频发、绝少行人，遂有‘急避巷’之称……”
夜晚的街道上冷冷清清，西大街石板上倒映着月亮朦朦胧胧，远处打更人的声音隐隐约约，如虚如幻地陷入沉睡的坊市里巷秋草衰败，景色已然清冷到了骨头缝里。
说着说着，林震南就要歪倒撞在柱子上去，江闻只好用般若掌力一托，层层雄浑力道涌出，才把踉跄向前的醉汉给拽了回来。
“自古神功多魔难，我担心你年幼怕苦，贸然修习反而生出危险。”
人的精力终究有限，又不像江闻可以靠加点学习武功，因此几位徒弟武学方向各不相同，就连江闻都得如履薄冰地因材施教。
只见江闻略一运劲，左手以一阳指点出猛击凝蝶胸口的膻穴，此时一股精纯至极的九阳真气，就窜入凝蝶的经脉之中。
一切的机会，都在这复卦初九爻辞之中——
“师父……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但最终转入复卦，以下震上坤的模样再次出现。寓动于顺，敦复无悔，卦象仅仅是方位相互颠倒，却把阳极的那一点挪到了潜渊初升的位置，呈现出了一阳复生模样，正是“反复其道，七日来复”的道理。
“师父……我好难受……”
连续接触夷怪之后，江闻隐隐察觉湖底古庙的氛围更可怕，而吉庇巷之事却是极度的蹊跷，蹊跷到似乎生怕有人不知道里面很恐怖。
“林兄，你先去歇息吧，我不去什么吉庇巷，你就回去躺着吧。”
凝蝶使劲摇着头：“不是他。我傍晚和林家小姐切磋了一下，结果两下就被拳脚放倒了，连轻功都来不及施展……”
“止止庵那回遇险受激，倒是阴差阳错地把观想图刻入了她脑海里。”
凝蝶此时的表情也很好理解，大概就是你再不传功，我就哭给你看。
江闻也不惜代价地持续输送着九阳真气，原本《九阳真经》中的文字集融会贯通的武学至理，练成后天下武学皆附拾可用，却不太适用于明清江湖的规则，江闻也只能以自身近来的体悟，推动凝蝶入门。
江闻一只脚已经要踏入大门了，却被这一句话说了回来。
这次连凝蝶都能看出，自家师父肉眼可见地萎靡了下去。
随着凝蝶的呼吸渐渐平稳，皮肤上炙烫寸裂的痕迹消退下去，江闻才长出一口气，知道她已经稳固到了九阳神功的第一层境界。
“小石头和人打架了？”
江闻打开门把一个小姑娘让了进来，就看着凝蝶垂头丧气地坐进椅子上，一副怀疑人生的表情望着天板。
傅凝蝶连忙抬头，激动万分地说道。
听到这江闻也震惊了。
“林兄，你刚才说啥？”
只要凝蝶今后能勤习不懈，便能提升自身的资质，缩短和文定、小石头之间的距离。
而实战结果也让江闻很欣慰——老天还是有眼的。
《周易》里云：“九乃阳之极，物之广，数之多也。”
江闻充满着鼓励的语气，让她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不是屠户也不是毅斋公……那里去不得，去不得……”
林震南踉跄着揪住江闻的脖领，酒气熏天地说道。
倚天屠龙记中有一章回名为“剥极而复参九阳”，表面上是说张无忌否极泰来捡到九阳神功，江闻却认为其中暗含了易经的某种奥秘。
天地以奇数为阳，偶数为阴，奇数象征天，偶数象征地，而“九”为阳之极，如果把九阳相加，实则违背了武功之道在人身上需阴阳调和、刚柔并济的理念，极其容易化为阳炽灾劫。
小姑娘无师自通地假哭了起来，试图引起关注。
平时到这时候江闻就会叫停，但这一次已经远超平日极限，江闻却还在观望着，丝毫不在乎傅凝蝶呼吸搬运的痛苦。
“徒儿，你这一路观想日升也已经有了火候，吐纳运气也足以认清穴道，师父其实一直在找机会传你真功。”
这哪里是大出风头，分明是丢人丢到家了。
凝蝶下意识保持着“大周天搬运”循环状态，身子便如灌甘露，丹田里猛然生出真气似香烟缭绕，悠游自在地飘荡了起来。
“真哒？！师父你要教我什么呀！”
傅凝蝶浑身难受，只能听见江闻说话，却无法把话说出口，只能苦苦坚持，皮肤都如烫伤般红肿起来。
“也不是那么没用，至少你长得可爱呀。”
这一路走到福州虽然风餐露宿，辛苦异常，然而也起到了磨练傅凝蝶心智的作用，耐饥挨冻的忍字功夫着实见涨。
回到了厢房之中，江闻如释重负地坐在椅子上猛灌了一口冷茶，给自己提了提神。
然而对方放着三山两塔的怪事不管，单提这两件事，必定有什么深意在其中。
可就在这当口，随着福威镖局里报信的门人去而复返，林震南那一双儿女的声音忽然传来。
“林家公子本来想找文定切磋，但是文定不愿意动手，就让小石头帮他出战。”
下一步，傅凝蝶以独特的呼吸法运行着，将识海中热流丝丝分解减轻热力，蕴藏在身体里各处大穴之中，可那烈日丝毫不减，似乎要把她的筋脉血液全部蒸干才罢休。
“师父我明明按你说的方法，观想吐纳了一路，为什么还是没有感觉到丹田之气。”
酒力未消的林震南转头看着江闻，似乎有什么想说的，却碍于精神恍惚的状态，搜肠刮肚后一无所得。
江闻哈哈一笑，迈开步伐在前面开路，却好似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傅凝蝶想了想。
林家姑娘小小年纪就已经有点武痴属性，平时父兄、镖师都只是和她比武玩耍，从不肯动真格的，这次见到了年纪相仿，又自称行走江湖许久的傅凝蝶，两人瞬间针尖对麦芒地比了一场。
“吉庇巷原来，叫做急避巷——紧急的急，避闪的避。”
就傅凝蝶那身飞贼专用的轻功，在校场平地根本无法借力拉开距离，粗疏乍练的玉蜂针也还来不及出手，就被林家大小姐三拳两脚解决了。
文定天资聪颖、博览武学，因此江闻教他深思熟虑，意在力前；小石头天生横练、骨骼精奇，因此江闻教他由外而内、精纯唯一；傅凝蝶心思灵颍、多有机变，因此江闻教她苦练内功、厚积薄发。
这次补上了凝蝶这个短板，江闻自己也能松一口气了。
“今后啊，别再说师父不疼你了。别家师父都是训徒弟不能好勇斗狠，怎么到你这里，我还希望你多多打架呢？”
看着傅凝蝶那认真打坐、消化真气的不服输模样，江闻好气又好笑地说了一句就佩戴好双剑，几个兔起鹘落间翻出院墙，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