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你有自己的孩子吗?(2/2)
“有。”
覃敏这时正好看到海子的《村庄》,听到了奶奶的话,这便将视线从书本上移开。
“松屹,再给我盛一碗。”
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但为了心爱的女人,还是拔剑了。
这部戏具体唱的什么,她也没仔细听,一时间还想不起来,只记得苏松屹说听起来很沉重。
戏剧听来字正腔圆,颇具美感。
“呜~她吃那么快,肯定吃得比我多,这样我就不够吃了!”
“我,回来的时候,看你情绪好像有点不对劲。”
珍惜黄昏的村庄,珍惜雨水的村庄,万里无云如同我永恒的悲伤。”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她无法理解那些人的惺惺作态,也不理解为什么那些人为什么要一边挤出几滴眼泪,一边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什么事?”
“五月的麦地上天鹅的村庄,沉默孤独的村庄。
“妈,苏松屹……”
覃敏想了想,轻声说道:“进来吧。”
特殊的家庭环境和成长环境,赋予了她敏锐的洞察力。
这时,牧君兰进了门,将雨伞收好,挂在了一旁。
爷爷仍旧看书,练字。
覃敏僵硬地转过脸,看着牧君兰的眼睛。
“可是,我和你,没有血缘关系啊。”
对那个年代了解得越多,就越觉得可怕。
敲锣打鼓的声音,总让她联想到一些不好的回忆。
牧君兰微微一愣,似乎没想过她会这么问,低垂着眼帘回应道。
覃敏头也不抬地道。
他可以拒绝,但会被当时的人们嘲笑为懦夫。
“谁啊?”
她记得有一副鸳鸯图,还有一副是红豆。
她其实,不是特别喜欢听爷爷讲起那个疯狂的年代。
她看得出来,瘫痪在床的老人过世后,那些死者的家眷们,其实是感到很轻松的。
孔尚任的《桃扇》,覃敏了解不多,隐约只记得一句“金粉未消亡,闻得六朝香,满天涯烟草断人肠怕催信紧,风风雨雨,误了春光。”
在她刚刚问自己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了预感。
“应该是个挺有趣,还有点傲气的少年郎。”
“嗯,他是我儿子。”
拿这家伙真是没办法。
“原来是真的啊。”
原来苏松屹,瞒了她这么久。
覃敏目光有些躲闪,捏住了衣角。
或许是无奈,或许是因为无法言说。
牧君兰沉默了半晌。
她年轻的时候,是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巧手,七夕节的时候,经常教邻里姑娘们做女红。
“是我。”
葬礼,不是死者提供给生者的一个用来狂欢的机会。
“好吃,这面真香。”
至少爸爸和哥哥葬礼不是,她希望他们安静地走。
她讨厌葬礼上的喧哗。
一旁的方知嬅看着,吃面的动作慢了下来,水灵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覃亚贤一边吃,一边首肯。
在说出“儿子”这两个字的时候,牧君兰有些难以启齿。
还是说,是为了让故去的人,黄泉路上热闹一点呢?
“我邀请我们班的班长来我家做客,外面天气不好,我妈送她回家了。”
“咚咚咚!”
很小的时候,跟着爷爷奶奶参加一些没见过几面亲戚的葬礼,她会很反感。
牧君兰愣了好一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别过脸,缓缓点了点头。
回过神来,覃亚贤微微蹙眉。
看着桌上的一副字帖,他眉梢挑了挑。
“请同学来我们家里玩,要好好招待,可不能怠慢。”
总之,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表情了。
是的,被需要。
她早已做好了,被覃敏知道的准备。
“没有。”
覃亚贤闻言,微微笑着颔首。
“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你忘掉的,那个对我好的理由,是什么吗?”
覃敏做了次深呼吸,看着她的眼睛。
“你是我女儿啊。”
“妈,找我有什么事吗?”
“妈妈,我还想问你一件事。”
所以,她选了《女驸马》,一部广为大众所熟知的黄梅戏。
“这是我同学写的。”
很快,覃亚贤就摇了摇头,喃喃地道:“怎么可能呢?”
牧君兰闻言,和她对视着。
这就是普希金和我诞生的地方。
“那你是否,有像对我一样,关心过他?”
“嗯!”
覃敏闻言,眼里的光黯淡了下去,顿时面如死灰。
就是在这个时候,苏松屹会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
半晌,她突然笑了笑,笑得很勉强。
……
胖丁捧起自己的碗。
苏松屹接过她的碗,看了看她嘴边沾上的红油和辣子,拿起纸巾轻轻擦了擦。
连带着戏剧里的鼓声和锣声,都让她感到生厌。
覃敏大概能从那些字的笔锋里看出来,是苏松屹的字迹。
覃敏鼓起勇气问道。
苏松屹,真的是她妈妈的孩子。
“炼鬼的钢哟,练出来的都是和煤渣混合在一起的黑铁坨。”
“不是,都说了是我们班长,女孩子。我妈一回家,苏松屹就走了。”
覃敏有些不自信。
“闹饥荒不知道饿死了多少人,甚至还有人吃人的惨剧。”
“妈,我,看到你柜子里的那些照片了。”
小时候吃牧君兰做的饭,苏松屹有时候会吃得很急。
“我妈妈,那时候用一个陶罐,煨的米粥给我们几兄弟喝。”
奇了怪了,房间里开了地暖,没开空调的。
“我抓只鸡,往它脚上沾上墨水,在纸上踩几下,都比你写的字好看。”
覃亚贤一边说,连碗底剩下做小料的豆芽都吃了个干净。
这还是苏松屹给她讲的。
“嗯,卤好,香!”
“我做了很多的,绝对够你吃。”
家里还和以往一样,没有什么不同。
“哦~”
苏松屹突然觉得后颈有些凉。
“因为,妈妈是个坏人。”
“很坏很坏的人,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扔下不管。”
她已经,不想做任何解释了。
就像《局外人》里默尔索面对法官之时,不曾做出任何解释一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