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不喜形于色的情（2/2）
方知嬅凑到他身旁，轻声问道。
“可是我现在也吃不了烧烤啊。”
方知嬅拿出了一个白色的方形鹅颈塑料尿壶，拧开瓶口，将尿壶塞进了被子里。
“行，我找雨婷要下资源，她挺喜欢龙猫的。”
“我的愿望是，现在当个快乐的女孩，中年时当个快乐的阿姨，老了当一个快乐的老太婆——总之，拥有快乐的一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一勺一勺地喂着。
药液每秒落下一滴，每隔一个小时，药瓶空空如也的时候。
他已经记不清消耗掉了多少瓶葡萄了。
方知嬅希望苏松屹能像安妮一样成长。
方知嬅撕开面包的包装，喂到了苏松屹的嘴边。
“龙猫。”
“你也要快乐，知道吗？”
“章鱼小丸子也好好吃。”
“啧，我又没说给你买，我自己不能吃么？你这人怎么这么自作多情啊?”
苏松屹沉默着，平静地吸了两口，然后突然伸长脖子，张大了嘴巴朝着牛肉卷饼咬去。
“松屹吖，我给你买了皮蛋瘦肉粥，给我自己买了烧烤!”
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说道：“知嬅姐，谢谢你请假来医院照顾我。”
凌晨两点，外面的街道很冷。
苏松屹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最后看着那个女孩子戴上了兔耳朵兜帽，拎着给弟弟买的粥，在风里蹦蹦跳跳回去的样子，夫妻俩都有些感动。
“通气了?”
这辈子，她都没有这么用心地去照顾过一个人。
接下来的一整天，方知嬅的嘴就没有停过。
苏松屹偶尔也会想，原来沉睡在自己血液深处的某种东西，竟然有这么大的“饭量”吗？
苏松屹在无聊之中安静地看着，看着它们会流进自己的血管，就像百川汇入不见底的汪洋。
最让他感动的，是这本书的尾声。
哗啦!
霎那间暴雨倾盆，今夜将会很漫长，雨也会下上一夜。
被纱布和球盖住的针眼泛起冷意，右手冻得有些麻木，偶尔针管里还会逆流出少许黑红色的静脉血液。
苏松屹看着她，眨了眨眼。
做烧烤的那对夫妻闻言，一齐笑了起来。
方知嬅又拉上了窗帘，开了房间里的灯。
“知道，隔了老远就能听见你的脚步声，别跑那么快，当心摔了。”
从城里各个小吃街买来了小吃，就是为了馋苏松屹。
方知嬅认真地道，说罢，边将嫩牛五方递到了他鼻子下方。
轰!
随着一阵轰鸣的雷声，天板开始震颤。
苏松屹缓缓摇头。
方知嬅淡淡地道。
苏松屹微微颔首。
方知嬅在心里这样问着自己，但始终没有得到答案。
方知嬅早有准备，用比他更快的速度收回了牛肉卷饼。
所以，方知嬅想念《绿山墙的安妮》给他听。
“还没天黑啊。”
买来的烤河粉和烧烤都已经冷却。
“算啦算啦，用流量看吧。”
“下午五点半。”
“哼哼，早就知道你会这样了。”
“充完了电再玩吧。”
方知嬅理了理头发，起身朝着病房外面走去。
“让我吃一口，让我吃一口，就一口!”
“嘻嘻，我可以吃呀，我要当着他的面吃烤串，馋死他。”
“等着，我现在去外面找找，看看有没有卖宵夜的。”
“啊~张嘴。”
或许是因为他动静有些大，方知嬅还是从睡眠中醒来了。
在万有引力的作用下，它以一种缓慢而从容的速度落下。
苏松屹侧目看了看，她手里拿着的书，一本是《局外人》，一本是《绿山墙的安妮》。
她虽然有时候挺嫌弃这个弟弟的，但还是希望他能做个无忧无虑的小朋友，天真快乐不知愁。
方知嬅将视线从书本上移开，看着苏松屹的眼睛，很认真地叮嘱道。
这些是方知嬅提早买来的，估摸着通气的时间不远，知道他会馋嘴。
面饼上还残存着她咬过的牙印，鲜嫩牛肉蘸着酱料，红灿灿的一片，配上新鲜的生菜，很是诱人。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这学校里白天课间操和广播的声音响起的时候，苏松屹是能听得见的。
“呼~呼~”
“啊!”
但她的声音仍旧是很好听的，苏松屹能感受到她平淡的话里，藏匿着的柔情缱绻。
“我带了小说，你喜欢哪一本?”
穿着校服的学生们，乱哄哄地响作一团。
不管是对方知嬅，还是对苏松屹，妈妈都是个太过忌讳的词。
喂他吃完面包，她又倒了一杯温开水缓缓喂给他。
“来，我喂粥你喝。”
“啊!通气了!”
“给你买了尿壶。”
或许是受她老家那边方言影响的缘故。
他放慢动作，伸手去够柜上的面包。
方知嬅将宵夜放在了床头柜上，搓了搓手，往手心里呵了呵气。
那姑娘站在风里，冻得瑟瑟发抖，怪让人心疼的。
“你都喊我姐了，我肯定得来啊。”
他无法想象自己第一次读到这本书时的震撼。
见方知嬅还坐在床边，苏松屹侧目看了她一眼。
看完了电影，苏松屹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方知嬅小嘴一撅，板着脸很是严肃。
当护士走进病房为他换葡萄的时候，时间这种标量，好像才从虚无中变得触手可及。
摸着温热的尿壶，方知嬅没有嫌弃，只是去了卫生间默默倒掉，然后在洁癖的影响下，还将尿壶冲洗了一番。
方知嬅眯着眼，温柔地笑了起来。
“有时候我都会做梦，梦见我躺在它的肚皮上，沉沉地睡去。”
“要不要看电视?想看什么?”
“老板你好，我弟弟生病了，现在不能吃太辣的，你能不能帮我煮一碗皮蛋瘦肉粥，我多给您一些钱。”
“好，我先出去。”
“不能吃辣，得吃一些易消化的。”
苏松屹说道。
“过一会儿就天黑了。”
方知嬅看了看时间，走到了窗边，将窗帘拉开。
为什么你会这样呢？
“少来了，别给我撒娇，哼!”
方知嬅的普通话不太标准，分不太清平翘舌，si和shi偶尔会混淆。
“嗯~这油泼裤带面加东坡肉真香啊。”
用消毒水将手冲洗干净，她拿着纸巾将手擦干。
她悠悠地念道，微茫苍白的脸，一半沐浴在婆娑的灯影里，一半藏匿在额前垂下的几绺发丝中。
“知嬅姐，我想尿尿。”
“果然是个小孩子。”
“终于可以吃东西了!”
方知嬅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拿出充电器给手机开始充电。
“很烫的，我吹吹，你别急。”
“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
“窗台蝴蝶，像诗里纷飞的美丽章节。”
“我接着写，把永远爱你写进诗的结尾……”
那一晚，她在窗台上没有看到蝴蝶，却总觉得有蝴蝶飞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