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君子固穷（1/2）

第64章 君子固穷

楠城商务区的街道，沿途一路灯红酒绿。

巨大的广告牌和全息霓虹，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骑着机车在道路上飞驰的少年，很有赛博朋克的气息。

刘璇往日里会很享受这片城市的烟火气，但现在不会了，他得努力打工偿还剩下的债务。

穿过热闹的大街，走到十字路口之际，他停下了脚步。

在道路的前方，郑雨婷静静等待着，眼眶有些泛红。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眼神，这个骄傲坚强的女孩子，倔犟的脸上满是失落和沮丧。

“嗨，班长!”

刘璇脸色僵硬地招了招手，然后低下头加快了脚步，想要快速从这里逃开。

“刘璇，你站住!”

郑雨婷跟了上去，拦在了他前面。

说完，她就挣脱了刘璇的手，独自走远了。

方知嬅摇着他的胳膊，微微撅着嘴。

“班长，求你不要告诉别人!求求你!求你了!”

苏松屹淡淡地道。

郑雨婷，你个傻瓜，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从前初识这世间，万般流连，看着天边似在眼前，也甘愿赴汤蹈火去走它一遍。”

“你故意的是吧?”

郑雨婷看着他那副卑微的样子，突然心软了。

对于刘璇这样的人，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她这样奇怪地想着，迎着前路奔跑了很久。

他从小就是留守儿童，跟着爷爷奶奶一起长大。

郑雨婷做了两次深呼吸，尽力让自己的心情变得平静下来。

方知嬅见他停下了，扒拉了一下他的胳膊。

她很喜欢这句歌词，字里行间都洋溢着“一蓑烟雨任平生”的勇气。

少年清冽温柔的嗓音透过耳机传了过来。

“有什么事吗？”

“我知道错了，我想上大学，我不想被开除!班长，我求你了。”

“读书人的事，能叫偷吗？那叫窃。”

在听到刘璇说的那番话时，她蓦然想起了自己的家庭。

她想找个人说说话，不聊班费的事，只想聊一下天气什么时候转好，额头上的痘痘什么时候会消。

“咳咳，不唱了，嗓子有点疼。”

街边的服装店里，放着《起风了》，她很喜欢的一首流行歌曲。

方知嬅走在路上，轻轻捶打了一下苏松屹的胳膊。

“我曾难自拔于世界之大~”

“孔乙己虽然嘴上说着君子固穷，但还是偷了东西啊。”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意味着什么?”

他那为生活疲于奔命的父母，该有多失望多难过啊。

她浅浅笑了笑，站起身，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了，背影匿在了晚霞与暮色之中。

他要想尽办法去掩盖那份土气，所以他也学着他们的穿着打扮。

苏松屹摇了摇头。

闵玉婵闻言，也看了过来。

听着刘璇的哭泣声，郑雨婷的脚步慢了下来，像是踏入了一片泥沼。

“我家也没什么钱，可我爸妈总是跟我说，人可以穷，但不能没骨气。”

尤其是上了高中以后，接触到的同学大多穿着时尚靓丽，那份藏在骨子里的自卑便更甚了。

徜徉的风声撩开了她耳鬓的发丝，汽车鸣笛的声音从远处响起。

“如今走过这世间，万般流连，翻过岁月不同侧脸，措不及防闯入你的笑颜。”

“听说你们班的班费被偷了，人抓到了吗？”

“求我有用吗？我能帮你出得起五千多块?”

……

可他知道，不管穿上多少时尚的衣服，也没办法改变贫穷的事实。

“唱啊，怎么不继续了?”

只有钱，才能治愈他骨子里的自卑。

闵玉婵微微笑着，听到苏松屹的歌声后，都忘了她之前想和方知嬅说什么。

日暮渐歇，她扶着膝盖，蹲下身，看着街道岔路口密集的车流，大口喘着气。

郑雨婷红了眼眶，突然大声呵斥起来。

“嗯?”

“你知道家里穷，你就争点气啊！”

方知嬅颇有些感慨。

纵容恶行，就是在犯罪!

可是，我还能怎么做呢？

他算是明白迅哥儿为什么要写“孔乙己大约的确是死了”，因为孔乙己虽然死了，但学习了孔乙己精神的人，大有人在。

刘璇装作不知情地问道，抬起头看向她，目光有些躲闪。

郑雨婷抿了抿嘴唇，拿出手机将那张写着陈檬名字的纸币相片给他看了看。

“确实很好听。”

郑雨婷的消息立刻回了过来。

“逆着光行走，任风吹雨打。”

苏松屹声情并茂地唱了起来，就在方知嬅脸上浮现出舒适的笑容时，戛然而止。

听完了整首歌之后，苏松屹摘下了耳机，轻轻哼唱起来。

郑雨婷蹲在岔路口，看着大街上的车流涌动，人来人往，在闹市中安静地听着歌。

是谓“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很好听的旋律，有钢琴，有口琴，只是不知道是谁翻唱的。

想了良久，她抹了抹眼角的泪滴，轻轻地道：“班费的事，我只能瞒一时，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