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潜入(2/2)
栗蔚云没有再问,跟着两人继续的朝前走,来到位于军械坊西北角的一片林子中,林子不过几亩地的大小,树木稀疏,一眼扫过便尽览无余。
“死了的人都被如何处理?”
她迟疑了下,绕到军械坊的东侧,看了眼面前的高墙内伸出来的树木枝叶,里面应该也是一片林子,倒是容易藏身。她退了几步,腾身而起翻过高墙跳入了墙内。
“估计是军械坊的事情,头儿不是说军械坊的冯大人被江水给冲走了吗?”
“可不是,走,到前面的树荫底下纳凉,睡一下午,反正这儿也没人来,头儿问起,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她躲在军械坊门前的林子中望去,军械坊的大门紧闭,门前有两排守兵。
流犯挣扎了几下才从地上爬起来,将翻到出来的军械再次的装车,身子歪歪斜斜,脚步不稳,一个趔趄再次的栽倒在地,监工的鞭子再次破空而下。
两人愣了下,回头看了眼她,一脸的茫然甚至带着些许的惊恐。
栗蔚云点了点头。
“你干什么?”忽然身后过来一队巡逻的守兵,为首的守兵冲她吼道。
栗蔚云立即的接过去,然后一点一点的喂地上躺着人。
“里头真是热,不是人呆的。”
被丢入熔炉中融化的全是刀枪剑戟等兵器,看来邵延宗和军械坊的官员是想在朝廷来查之前将所有劣质的军械全部的销毁。
好一会儿,地上的人才慢慢的缓过来,有少许的力气,却依旧虚弱不堪。
两名流犯将奄奄一息的流犯放下后,便木讷的转身离开。
“因为上次熔炉房坍塌死伤人数之重,后来闹事又打死不少人,如今这么赶的上工,都吃不消,那些抓来的百姓凡有些体力的都被强逼着上工。不过他们是良民,军械坊管事官员也不敢再闹出大的人命,所以他们比我们好些。不做这种苦累的活。”
此时去找水的年轻流犯用一个破了个瓦罐盛了水过来。
栗蔚云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为了让她因此产生嫉妒吗?真的没有必要。
栗蔚云转身见到高头大马上一个手持令牌的差役,她立即的朝一旁避让,城门口的百姓也都立即的让出一条道,马匹从身前奔驰而过。
“我是来查军械坊内的事情,也是想帮你们,帮那些无辜被抓的百姓,还请大叔能够知无不言。”
“百百百姓……在在兵……兵器库……流犯在在……熔炉房……”
“咱们虞县能有什么急令,真是出奇了。”栗蔚云听到身后一个人感慨。
栗蔚云朝前看了眼,她其实也是要直走,只是真的不想和梅姑娘多待,她觉得和她同行有一种时时被人窥伺打探感,不是很舒服。
为首官兵没说什么,她便跟着两名抬着奄奄一息男子的流犯朝军械坊的后院去。
“就没有别的了?”
“我直走。”
栗蔚云余光瞥见守兵下面滴滴答答的液体,一阵嫌恶,简直没用!手中的短刀用力的划过,血喷涌而出,守兵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
“每日都有死人吗?”她问留下来的年长一些的流犯。
流犯也看出来面前的这个守兵古怪,既然是守兵,竟然对军械坊的这些事情不知,对这个将死的流犯还想着去救。
此时已经接近午时,军械坊内除了来回巡视的官兵,鲜少有人在走动。
她沿着墙壁来到一间工匠们的通房前,透过窗户朝里望了眼,竟然空无一人。通铺的床板上一片凌乱,地上到处都是被褥枕头衣服,还有血迹。好似经历过一场混乱的打斗一般。
年轻流犯却摇头道:“我私下听大伙儿说是他想将一批劣质的军械沉江,然后自己遭了报应才被水卷走的。打捞了一天一夜什么都没有打捞到。”
“没有。”她干脆的答。
好一会儿没有见到地上的人爬起来,监工气愤地怒骂:“娘的,又要死一个。”叫过旁边的两个流犯将地上的人给抬出去。
其中一名年轻目光微微的清亮一些,应是便转身离开。
“我只知道现在军械坊将那些已经造好的军械全都投入熔炉内重新的炼化,铁矿山那边也是在赶着将铁矿石运来,咱们一天都将近十个时辰要在做工,其他的工房内我不清楚,但是单熔炉房,每天都要被累死好七八十来个人。”
“这个不知,应该是晚上的时候被运出去的。”
栗蔚云对她忽然提到这个话题稍显意外,还是礼貌的回道:“提到过,听说是个能歌善舞的美人儿。”
在那人被抬出来的时候,栗蔚云朝其看了眼,他眼睛微微的眨着,干裂的唇在轻轻地张合,人根本没有死。
“也是也是,咱们只管喝茶守城门。”
门前已经没有祭奠的百姓,灵棚灵幡等之类的东西也都被撤掉,但是地上却依旧还有许多的冥纸和没有烧完的秸秆。
她看了眼抬走的人,也跟了过去。
两名流犯相互的看了眼,却没一人动。她再次的命令道:“去拿水来。”
忽然听到了通房一侧的回廊有声音传来,她立即的从窗户跳进了房中,将窗户半掩,从回廊转过来的是两个守兵,满头大汗,抱着盔甲衣袍赤着膀子。
“听管事说是不小心落入江中,被江水给卷走了。”
栗蔚云迟疑了须臾,出了城门直接去军械坊。
守兵吓得瑟瑟发抖,看着地上躺着的同伴脖颈处的血不住的朝外涌,直接吓得尿了裤子。
她不知道那些流犯是因为什么罪被流放至此,至少她这段时间接触的流犯中,他们都并非是十恶不赦之罪,也并非是骨子里都恶,即便是犯人,也不该被军械坊这群人如此轻贱的杀害,最后投入这大江之中喂鱼,亲人连尸骨都无处收。
从军械坊离开之后她便褪去身上的盔甲。随后在军械坊西面的树林中发现了车辙的痕迹,她顺着车辙行了大概几里路的距离,便来到西侧的大江江边,江边停靠一艘船,船上有几块大石。
这虞县,到底还有多少肮脏的事情?
她朝江边走了两步,忽然听到身后一声急切地呼喊:“不可!”
回头望去,只见一位年轻男子,一身精炼短打,正迎面狂奔而来。
赵滨?
他怎么在虞县?他不是该在胥州吗?
胥王也知道军械坊的事情?还是和军械坊的事情有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