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一何跌宕！（1/2）

第33章一何跌宕！

不知何时，松山书院的山长曹芦曹子直，已经站到了人群外面。

他身量高大，八十多岁的人了，看上去也就五十岁上下的样子，且依然腰背笔挺，此刻亲眼看着自家书院勒令退学的“弃徒”陆洵，在“先贤墙”上挥毫泼墨，他并没有第一时间上前制止，而是只冷眼旁观。

面色沉毅，叫人无从猜测他正在想什么。

不管是那墙面上腾起「文气」，还是后来陆洵竟然直接题上“禁钱义得气”，乃至于笔落诗成，最后被天地气机判定为三星之诗，都不曾让他脸上的表情变换分毫。

事实上，他是一直到这两天，才知道自己书院里曾经有过一个叫陆洵的学生的——之前也知道，但只记得有个新入学的弟子，年纪小小却斯文俊秀，姿容大出常人之外，而一转眼，他才知道，这个学生已经被勒令退学了。

他知道陆洵，当然是因为《小池》。

事实上，就在陆洵写出了这首诗的当天下午，曹氏等各家，就已经打发了人来问：此子修业如何？为何被书院开革？是否有必要宴请一下？

而且就在当时，也有书院里的教习提议，是不是能把他再叫回来？

能写出一首四星之诗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该被勒令退学才是。

他留在书院里，哪怕修行上一无是处，也是书院的一面招牌。

但在当时，曹芦的回答都是两个字：不必！

唉！

眼看那陆洵收了笔站定，曹芦又略有些留恋地最后看了一眼那墙上笔走龙蛇的诗句，心中默念一番，转身便要离开。

霎时间，那先贤墙上竟是忽然又起了青雾。

到那个时候，自是书院的无上荣光。

可惜了，此子即便在修行上毫无前途可言，有这份诗才在身，亦足可以成为书院的杰出弟子了，假以时日，说不定能成为一位大文豪。

毕竟，真心喜欢《小池》者，是不在少数的，自然看不得有人如此肆意污蔑。

若非实在不堪用，在眼看还有一两年就要结束学业的情况下，他的教习又怎么可能会非得要把他“勒令退学”呢？

人群顿时为之轰动。

还要写？

心中的愕然一闪而过，曹芦又站住了。

正在书写的陆洵却是丝毫都没有受到影响，反而笔势愈健，渐渐地，竟连那一笔行楷都似乎飞扬起来，是真的有了些“笔走龙蛇”的气势。

到那个时候，请他回来，把他那成名作《小池》往这先贤墙上一题，便是两方的体面。

却偏偏，这陆洵竟说：可辩！

可见作者是有巧思、有灵气的，绝非机缘巧合之下写出这样的好诗来。

只能铲去！

曹芦曹山长的脸上，终于是控制不住地微微动容。

此子诗才如此丰沛么？

经此一事，该是受了极大的刺激，竟是要连写两首？

那封短信上只有四个字：且徐观之。

不是诗！

竟是要写文？

在他身前的人群，书院里的弟子们中间，亦开始有了小小的骚动。

钱义此举，让曹芦曹山长心中颇为不悦——即便你当初的决定是对的，即便书院最终还是肯定了你的决定，维护了你的师道尊严，但四星之诗就是四星之诗，天地气机给出的判定，难道还有谁有资格质疑什么？

身为尊长、身为老师，即便是与这弟子有些不和睦，在对方已经离开了的情况下，有必要还这样继续当众泼脏水的追杀吗？

过分了。

世皆称孟尝君能得士，士以故归之，而卒赖其力以脱于虎豹之秦。

但熟思之下，他仍然愿意相信书院里的教习做出的判断。

然而现在……

此事亦可辩乎？

嗟乎！孟尝君特鸡鸣狗盗之雄耳，岂足以言得士？

此子才气，竟恐怖至此！

不过……不对……

当然，师道为大。

但曹氏那边，似乎是真的应该告知一声，让他们可以想办法拉拢一下了——此子是真有才学的！

被人质疑《小池》的来历，或许还多多少少有些说法，但是到了这首诗，却又有什么可说？

这摆明了是专为此事写的诗！

意即：不着急，再看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