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章 风波（1/2）

写有缅音杀四十九个紫衣卫的信笺在当日夜晚通过飞鸽传到了姬锦言手中。他大笑着将信笺付之一炬：“真是天助我也！”

第二日早朝，成昭帝一进宣政殿，便觉气氛不太对劲。那帮大臣方才似乎在分帮结派地争执着什么，直到听见连喜的通报这才噤了声。他一边猜测着又是何事惊动了这帮老家伙，一边踏上九级灿金陛阶稳步迈向龙椅。他转身落座，神态威仪。众人齐齐匍匐于地山呼万岁。

成昭帝醇厚凛然的嗓音响彻大殿：“众爱卿平身。”

话落，一部分大臣谢恩后起身立回大殿两侧，大部分却仍跪着毫无起身之意。

成昭帝面上不由有了愠色，他冷声道：“尔等这是何意？”

跪在地上的丞相柳万兴此时抬起头，揖礼言道：“启禀皇上，臣等昨夜收到密报，说是大皇子与宁婉公主私奔在逃，因为拒捕而在西莱城外杀死了皇上的四十九个紫衣亲卫。若此事属实，还望皇上切勿包庇，须要尽早将他们捉拿归案，以证国法才是。”

成昭帝听到前半句时震惊不已，如此大事，为何他却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他不相信他们有能耐杀得了四十九个紫衣卫。待听到后半句，他不禁怒从中来，喝道：“丞相莫非是想让朕砍了自己的儿子不成？”

柳万兴忙叩头道：“微臣不敢，只是兹事体大，若不施以惩戒，无法堵住悠悠众口啊。”

成昭帝眯起森冷的眸子望向柳万兴，语含兴味道：“不知丞相大人打算如何惩罚朕的皇子呢？”

柳万兴胸有成竹般侃侃而谈道：“大皇子在五年前便因随意斩杀皇上的妃嫔而被废去了太子之位，因皇上一直未立太子，便仍让其居于东宫，可此事毕竟有失体统。臣以为，既然二皇子都已被封为锦亲王搬出皇宫住进了锦王府，不如也给大皇子封个亲王，赐其封地，并令其迁往封地定居，无召不得回京。”

成昭帝点了点头，并未说话，他眼帘轻阖，掩去了波动的眸光。

李雍见龙颜已怒，忙叩首道：“皇上息怒，臣等并无逼迫皇上之意，只要皇上能够秉公处理大皇子与宁婉公主私奔与诛杀皇上亲卫一事，我等绝无异议。”

“传大皇子、宁婉公主和紫衣卫进殿——”

成昭帝温和地道：“野儿但讲无妨。”

“既然不是私奔，且已经采到火莲，为何不提前送信回来？而且朕还听说，他们杀死了四十九个紫衣卫。”

其余跪地大臣亦齐声道：“臣附议。”

连喜尖锐的嗓音穿过冷肃的大殿，传入殿外之人耳中。殿中大臣自觉留出中间大道，垂首恭立于殿堂两侧。

此刻，殿上众人连同他们投射过来或惊诧或疑惑的目光都成了背景，成昭帝的目光自那紫色身影进殿伊始便紧紧追随着胶着不放。他眸中似有雾气潋滟，几欲起身迎上前去立刻问个究竟，却在听到那声“微臣参见皇上”时生生忍住。

成昭帝倒是松了口气，欣慰道：“回来便好。”然后威仪地扫视了一眼殿中众人，他们立即触电般地噤了声，而那些听信谣言的大臣此刻只觉置身冰窖，冷气直入骨髓。

成昭帝冷哼一声道：“依法治国乃立国之本，可也不外乎法理人情。事情大白之时，朕自会依法办事。你们既知自己是臣子，便应做好臣子的本分，此刻还轮不到你们来逼迫朕。”.

成昭帝惊诧道：“竟有此事？”眸光一转，见不少大臣也是满眼诧异，有些甚至已经交头接耳地议论开了。

姬初阳冷眼旁观着朝中的众生百态，唇角轻嘲地勾起。

“喔，原来真有此事。”成昭帝感叹一声，对连喜道，“你将信放于何处了？不如将信取来，让诸位大臣见证一下。”

跪在地上的礼部尚书李雍附和道：“臣以为柳丞相所言甚是。”

方权起身道：“臣幸不辱命，已将大皇子与宁婉公主接回宫，如今他们正候在殿外。”

“这么说，他们不是私奔？”

成昭帝道：“紫衣卫统领方才不是说，他们是在西莱城外相遇的吗？他们若真想私奔，还回国做什么？”

姬锦言神态自若道：“父皇若是问皇兄之事，儿臣以为，真相如何，几日后便会得到证实，若事情属实，只要有情可原，也可法外开恩。如果父皇问的是立嗣一事，儿臣觉得父皇的皇子中，才智胜过儿臣的并非没有，此事还需父皇定夺才是。无论父皇最终的决定如何，儿臣都谨遵父皇旨意。”

姬锦言出列道：“儿臣在。”

“正是。”方权恭敬回禀道，“他们二人已经采得火莲王，说是要带回来给皇后用。”

成昭帝这话虽是对连喜说的，可下面那些大臣都心知肚明，这是说给他们听的。他们可以质疑缅的话，可谁敢质疑连喜呢？连喜是皇上的喉舌，质疑连喜就等于质疑皇上。他们还没那个胆子。

此刻，朝堂上的风向已经有所偏转，姬云野不失时机地决定再加一把火候。他对成昭帝道：“儿臣还有一事要禀明父皇。”

姬锦言面上虽无异色，拳头却已攥得发白，他明知他们在演戏，却无法揭穿他们。若早知缅和成昭帝会唱这么一出，他又何须在截获那封信的时候放了东啼，杀了岂不痛快？

两日后的宣政殿上，当众臣仍为同样的事情争执不下时，只见一风尘仆仆的紫衣蒙面男子未经通报直入大殿，他衣袂飘飞，从众人身边掠过，在九级金陛前单膝跪下。

殿内大臣除了姬锦言和柳万兴没有附和外，其余人等皆是众口一词。

“臣以为二皇子为人稳重，行事谨慎，在朝堂和军中都有历练，从未出过大的差池，堪当一国储君。”

“是啊，立嗣事关江山社稷，宜早不宜迟。”又一个大臣附和。

此刻，成昭帝那十二旒冕冠遮盖下的目光仿佛淬了冰雪，冷肃骇人。

“皇上正值春秋鼎盛，有什么宜早不宜迟的？何况，皇上的皇子个个都是人中龙凤，皇上有的是时间甄选继承人。”说话的是户部侍郎张子正。

他稳了稳情绪道：“爱卿平身，不知爱卿此行可还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