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错过（2/2）

越过已经不太拥挤的人群，轻轻移步至男子的近前，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下他的面具，转瞬戴在了自己脸上。透过面具，她看到一张诧异却绝色的脸。可惜还来不及欣赏这让人垂涎欲滴的秀色她便拔足狂奔起来，因为美人已经伸手欲夺回面具了。

掌柜的一番话让裴恭措心中甚是舒爽，但他如何不知缅的用意，只见他展颜一笑，启唇道：“多谢掌柜赠灯，但为博美人一笑，我有必要满足一下她的心愿。”

缅心中暗忖，不知怎样的容颜才配得上这样的风华？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悄悄转到男子身侧丈许外，却见他戴了一个漆黑的鬼脸面具，虽有些丑陋，但和满街哨的各色面具相比倒是别具一格。不免又生出了戏谑之心。

缅神色复杂地看了看他道：“我写的也是那八个字，可惜上面是我和另一个人的名字。”

缅在旁边摊上买了两盏莲灯，将其中一盏递给裴恭措。

虽然人声鼎沸，淹没了她的声音，可裴恭措内功深厚，耳聪目明，还是听到了。她嘴中嘀咕的分明是：“一个月才轮到三天，傻瓜才会嫁你。”

裴恭措一个不察她已穿入了人流之中。紧追几步，在人潮推搡中，他终是失去了她的踪影，心中顿时懊恼，怎就轻易弄丢了她呢？自那一刻起，他便发誓，以后再不会轻易让她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二人不凡的相貌风度已令掌柜刮目相看，此刻见裴恭措胸有成竹，忖度着他的见识应该不似普通公子哥，兴许能赢了灯博得美人一笑，于是拿出了压箱底的谜语。

只见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纸扇，刷地一声打开，故作洒脱地摇着扇子娓娓说道：“‘笔上难写心上情’，意为白纸一张；‘到此搁笔到此停’中的‘搁笔’和‘停’都是‘到头’的意思；‘有情日后成双对’自然是‘偕’；‘无情以后难相逢’是‘到老难逢’；‘石榴开慢慢红’中的石榴代表‘情’；‘冷水冲慢慢融’指将‘投’入水中；‘只要两人心不变’指‘心意’相连；‘总有一天得相逢’中的‘相逢’即‘合’。是以谜底为白头偕老，情投意合。”

缅摆出一副认真思考的神情道：“我只是说我会考虑。现在我考虑后觉得，还是不去和你那八房小妾争风吃醋为好。”言罢转身离去，小嘴中还嘀咕了句什么。

缅刚想回他，月神自然是祝福自己的，却见天空一道亮光乍现，接着爆开大片绚烂烟。当漫天的焰火染红了天空，她将木槿灯塞到裴恭措手中，兴奋地向前奔去。

缅正要驳斥，却突然意识到他似乎瞎猫撞上了死耗子，再看向掌柜，只见他方才还一副大失所望模样，这会竟已是笑逐颜开，他对自己恭维道：“这位公子果然非同一般，如此深奥的谜语竟也被他猜了出来，姑娘真是好福气。”

见缅眉头蹙起，似有疑惑，他补充道：“还加上了你我的名字。是不是很感动？你呢？写的什么？”

缅此刻已经没有了脾气，她语重心长道：“灯谜不是这样猜的，你那不叫猜谜，而是卖弄文字。”

缅无语望天。

掌柜倒是个热心肠的，他似乎生怕裴恭措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而在自己心上人面前丢了面子，于是打圆场道：“公子的才识有目共睹，他既能猜出谜底便一定知道它是如何得出的。今日这盏灯就送给姑娘了。还望两位有情.人终成眷属。”

在听心湖边，红枫桥头，缅不知，在她仰望那华光璀璨的时候，与她擦肩而过的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子。而姬云野亦不知道，他被烟火吸引走的那一眼，刚好错过了一生中最重要的女子。

缅此刻已经不在乎能否得到那盏灯了，她觉得若能让裴恭措出丑似乎比得到灯更开心，于是接下掌柜的话道：“我家公子岂是旁人能比的，他不仅知道谜底，还能条分缕析地告诉你他是如何得出这个谜底的。”

裴恭措接过掌柜递过来的绢布，轻轻吟诵起来：“笔上难写心中情，到此搁笔到此停。有情日后成双对，无情日后难相逢。石榴开慢慢红，冷水冲慢慢溶。只要两人心不变，总有一天会相逢。猜八个字。”

只见那人长衫广袖，岳峙渊渟，气质清贵高华地负手临湖而立，将自己置身于这纷繁芜杂的热闹之外，似乎随时可以飞升而去。

掌柜道：“这灯分三个档次，谜语自然也分三个难度等级，猜对哪个等级的便可得到一盏对应档次的灯。您若想得到最高处的那盏琉璃灯，须猜对一道最难的灯谜方可。机会只有一次，若答错了，想要其它灯也是不可了。”

“难道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亦或是死生挈阔，与子成悦？”

“那便是心悦君兮，惟愿君知？”

男子吃惊地发现，尽管他已极快地出了手，却仍未能捉住她的一片衣角，知其轻功必然了得。望着女子娇俏的倩影调皮而灵巧地跃动在人群中，他真想抓住她好好教训一顿，可惜此行不宜暴露身份，否则岂能任由她如此嚣张。不过，她的味道却是不错。那一刹那鼻间萦绕的茉莉清香，淡雅怡人，不同于其他女子身上呛鼻而俗气的脂粉香，倒让他心下悦然。因此，虽然丢了面具，亦有被人调戏之嫌，他却并未着恼，只去附近小摊上随便买了一个面具戴上便低调离开了，面具下那轻轻勾起的唇角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夜色渐浓，游人渐稀。黎末望着红枫桥上与周遭氛围格格不入的冷粛身影道：“殿下，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姬云野望着满湖闪烁斑斓流光的莲灯，黯然道：“以前我总是可以轻易找到她，如今却再也没有这个自信。茫茫人海我无法一眼就发现她，就像这漫漫灯海我不知道哪一个承载了她的心愿。”

黎末劝慰道：“殿下也莫太过悲观，缅儿也许只是一时赌气，过几日便回来了。”

“过几日？”姬云野喃喃道，“是啊，父皇寿辰快到了，缅儿一定会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