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热血长篇：天魔混世（18）（2/2）
又道缘生缘死，
真纪婆婆急忙哂笑道：“呵呵，老了，身子骨不中用了。昨夜睡觉胳膊露在外面，可能是受了些风寒吧，使不上力气了。”
言归正传。正成前辈一边要给德川家康下跪，一边说道：“如此，便再好不过了。老身谢过主公。”
春色未软旧苔痕。
晴子急忙上去收拾，问道：“诶呀，奶奶你怎么了？一郎不过是离开一段时间而已，干嘛这么激动？”
服部正成在这时坐了起来，露出了一个释然的微笑，说道：“家康兄，你也不要太难过。老头子我啊，其实也活够了。说真的，这么多年以来，我也累了，想好好歇息一下了。只是心里有两件事还放心不下。”
服部正成欣慰地笑了：“因为，他看到了我的灵魂、我的记忆，他一定会理解的。事实上，他也并没有对我们继续下杀手，不是吗？”
晴子问道：“嗯？我倒是无所谓啦。不过......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呢？”
德川家康听罢，顿时瘫坐了下来，低着头、佝偻着背，无精打采。本就年过甲的他，此刻显得更加苍老了。
“什么？！”德川家康大吃一惊，顾不上自己的身份地位，扑到我的面前就问道：“这是什么意思？正成老弟会死吗？”
正成前辈也傻笑了起来：“是啊，终于实现了当初的诺言。我们还在华灯初上的青石板街头，一起游览那迷离的江畔夜景，看过了灯火的阑珊。恍惚间，我好像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呢。那时的我们，是多么的单纯、又多么的幸福，手牵着手，一起畅想着美好的未来......”
正成前辈在我的搀扶下，躺到了床上，满面红光地说：“顺利顺利，我挺好的。我带着真纪去坐了一趟乌篷船，从河的上游一直飘荡到了下游，看着两旁的绿水青山被笼罩在蒙蒙细雨之中......这，是我一直都想带真纪看的啊！没想到，一晃都几十年过去了......”
三人就这样手牵着手，沿着这条江边的石板路，渐行渐远。我久久地望着他们的背影，恍惚间，我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正成前辈，正开心地牵着同样年轻的真纪婆婆的手，两人有说有笑，在那迷离的前月下，许下了无法兑现的诺言......
“我啊，不止一次的想过，当初如果我没有选择加入战争，而是带着真纪远走高飞，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呢？也许那样的话，现在的我就会依偎在真纪的肩膀上，一起回想那年轻时的日子吧。可是，当战火席卷而来时，当时的我又怎会考虑那许多？我明明......明明只是不想让真纪伤心罢了。我只想给她一个可以自由欢笑、没有恐惧的家园而已！为什么......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真纪一听，手中的茶壶突然翻落在了地上，热茶洒了一地。
正成前辈微微一笑，便又站起身来，说道：“那么，接下来想必也不会有追兵了。主公您大可放心的返回江户，恕老身还有一些私事，想要先行告辞。”
德川家康一边苦笑着，一边问：“你说吧，兄弟。不管是什么事，我都会帮你完成。”
已无寻，一抔俱焚。
西风总扰离人枕。
“私事？”梦然疑惑道。
正成前辈和真纪、晴子这一逛，就是整整一天，直到入夜、梦然都已经回来了，他才姗姗归来，回到了那个被我们视作“秘密基地”的小茅屋。而且，看那步履蹒跚的样子，似乎也喝了不少酒。
倘送促膝得相闻，
银临-《浮生辞》
复敛衾，暖旧事，也怯梦为真，
灼灼新桃，不识旧人。
屑屑虚蓬飘零，何地授此魂，
再逢春，诗酒唯对流云。
随着这最后一声呢喃，服部正成终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离开了这个世界。那眼角闪烁着的泪光，在表达着他的不舍、以及深沉的爱。一个为了自己的信条而执着地努力了一辈子的“神”、这样一个真正的传说——“鬼半藏”服部正成，走了......
“......对不起......”
我和梦然对视一眼，然后一齐点了点头，答：“我们会竭尽全力的，您就放心吧。”
“你也是，一路走好......”
“当年的兄弟们...都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
只劳双影各成分。
一笑相逢，二字留温存。
曾醉万场离分，
当天晚上，我和梦然便将他的尸骨埋葬到了岚山上，选了一处刚好可以俯瞰真纪婆婆的茶摊的位置。我们也没有立碑，就这样草草的掩埋了正成前辈，然后便在原地坐了下来。
最是等闲了爱恨。
我一时间没有回答，梦然则替我说道：“如果把身体比作一个不规则的容器，灵魂就是其中的内容物。灵魂虽然具有一定的韧性，可在一定程度内进行拉伸、变形，但它毕竟不是液态物质，如果被强行抽离的话，必然受到严重的损伤，足以致命。”
一别而尽几念深。
正成前辈点了点头，答：“在生命的最后一天，我想见见真纪和晴子。”
声声寒砧入客枕。
德川家康急忙上前扶住了他：“咱们都是过命的交情了，何必拘此小礼。”
正成前辈躬身道：“是啊，我们有缘来生再聚吧。家康兄，一路平安。”
“......自那一别，五十多年了。我成为了‘神’，成为了一个活着的传说；而她也嫁做人妇，膝下儿孙满堂。时光这东西啊，还真是不懂得人情冷暖呢......”
我点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续佚文，翰墨却为只字困。
......
我见他推门而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于是急忙上前搀扶：“正成前辈，你又喝了不少酒啊。怎么样？约会还顺利吗？”
风露渐沉，木叶瑟瑟罗街深。
一笑同泯是何人。
此心有根，怎日生年轮。
若说情终情始，
此身落落自空尘。
心性最仁是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