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客馆夜惊尘土梦（2/2）
“外面来了多少人？”明暗不定的光影中，莫观扶的脸色变来变去，他想不出究竟有谁敢来江坪镇搞事。
大清官府？不可能，这里是安南的地盘。
西山军卸磨杀驴？也不可能，阮光平还得指着自己这些人打阮福映的水军呢！这两年阮福映在暹罗勾搭上了法兰西人，又是请教官又是买武器，甚至还在法兰西人的帮助下，在嘉定那里修了一座易守难攻的八卦城。
除非阮光平不想当皇帝了，他吃饱了撑的要自剪羽翼。
内讧？也不像。江坪这里的海盗头目都归他这个“乌艚总兵”统管，手下各路人马的装备他再清楚不过，谁家也没这么多火枪啊！
突然，他似乎猜到了什么，随即气急败坏道：“他妈的，肯定是有人被阮福映收买了！老子非得活剐了他不可！”说罢，他对这下一个千总道：“派人去问问是谁的人马！”
没过一会儿，已经退入总兵府内的莫观扶手下躲在门后扯着嗓子大叫道：“外面的人，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兄弟！有话好商量！你们是哪家的人马？报个名号！”
此时只听有人用疍家话大声道：“谁他娘的跟你是兄弟，老子是北海军，打的就是你们西山军！”
“北海军，这又是哪冒出来的？没听说过啊。”
仓皇逃进总兵府的百十名海盗听到熟悉的方言，心中无比惶然，更确定是其他家海盗来攻打自己。从之前的交战来看，外面这些人下手狠毒，装备的火器极多，从十字街到总兵府就这么一会儿，只要一照面非死即伤，要是再打下去，搞不好全都没命。
众海盗正在举棋不定之时，就听“当啷”几声，几个黑乎乎的东西被人隔着墙头从外面扔了进来，似乎还冒着青烟。其中一人好奇，正要上前去捡，眼前突然火光乍现，随即就听“轰轰”的连声巨响，总兵府大门内顿时死伤一地，其他还活着的海盗顿时做鸟兽散。
“把门炸开！”随着林道生一声令下，几个士兵冲上去将手榴弹抵在了大门下的缝隙处。
“轰！轰！轰”木制的大门被炸的支离破碎，还不等爆炸的硝烟散去，一队士兵端着枪就冲了进去。
莫观扶此时已经带着几个手下跑到了宅子的后门，听到前院传来的爆炸声，他顾不得让手下先出去探路，打开门闩直接就带人往外冲，结果从左右两侧响起一阵枪声，莫观扶身中数弹，当场毙命。
要是能来个临终感慨，估计莫观扶会说曾经有一段.呸！串场了。应该是当初打死都不该招惹郑一那个小子。
与此同时，江坪镇的枪声和爆炸声也惊动了东面白龙尾镇上的居民。这两年江坪靠着给海盗销赃越发兴盛，东面的白龙尾也跟着沾了不少的光。镇子上帮着销赃不说，甚至有很多人都加入了西山海盗。
然而当数百名海盗手持兵器赶往码头，打算过江支援的时候，突然就遭到了早已等候多时的特战营的袭击。枪林弹雨之下，侥幸逃生的海盗们掉头就往镇子里跑，直到天亮也没敢出来。
江坪镇内的枪声一直持续到了天蒙蒙亮，镇内的各处海盗聚集点和宅院都被陆战营围剿，负隅顽抗的被尽数击毙。之后经过几个投降的海盗辨认，西山水军总兵莫观扶、千总乌石二被打死，另一名头目乌石大则没有找到。
在数千百姓的瑟瑟发抖的目光下，北海军用了半天时间，先是炸毁了西山海盗的军械库，将里面的火枪、火药尽数销毁，又在镇内各处张贴告示，留下了“替西山阮氏为虎作伥，劫掠广东沿海者，北海军严惩不贷”的警告。
陆战营的士兵们先用手榴弹将那些艚船上的大型火炮全数炸毁，然后便在船上到处设置北海镇自制的凝固汽油弹，将海盗们的战船逐一点燃。等冲天的大火燃起，将各船烧的都快成了焦炭，陆战营这才坐着小艇撤离。
直到此时，有人才终于发现了停泊在数里之外海面上的三条大船，心中更是震惊不已。自此之后，江坪虽然还有小股海盗出没，但直到西山阮氏覆灭，再也没有大股的海盗聚集。
消灭江坪海盗之后的十几天里，北海军船队沿着安南沿海一路南下，先后攻克了海阳、山南、洞海各处水寨，打的西山水军闻风丧胆，到最后海盗们宁可弃船登岸逃跑，也不敢跟北海军船队交战。
在攻打洞海水寨的过程中，邓飞等人从几个俘虏口中得知，西山阮朝虽然定都在顺化，但是阮光平将自己的大本营定在乂安营，那里正在大兴土木，依山修建了一座内外两层的堡垒，取名为“凤凰中都”。而被他册封为“总兵保德侯”的陈添保则驻扎在顺化的灵江口水营。
话说安南自古就有句谚语，清化依世，乂安仗神。十五世纪时的古书《舆地志》上又说，清之势、乂之神、兴太之水、高谅之魔，甚为可畏。
意思是说安南各处，清化以形势险要为第一，居于南北交通和东山西海的枢纽位置，战乱时候便于割据。而乂安则是因为地处安南中部，离北部的清化和南面的顺化相距都是六百里，依据风水之说，被认为是四大神兽护佑的上佳之地。
邓飞知道这个消息后，一下就没了主意，他对安南的历史并不熟悉，到底是打乂安还是打顺化？如果掉头去打乂安，陈添保很有可能就会跑掉。没办法了，他只能发电报求助赵新。
赵新在接到电报的当天就找机会回到了另一时空，查阅了相关资料后，他很快便给邓飞回电，打顺化。
他告诉邓飞，阮光平在位期间虽然大兴土木修建中都凤凰城，但直到他蹬腿翘辫子，那里也没完工，等他儿子继位，便停止了修建。另外，顺化是安南古城，北海军打那里，可以有效的震慑安南各地。
此时的阮光平刚从镇南关归国，而来自海阳等地的遇袭急报尚未送到他手里。这厮给乾隆祝寿这一趟收获颇丰，而且乾隆为了稳定两广边境局势，对回国途中的阮光平恩宠有加，一路上又是派人快马送蜜饯果干，又是赏赐金钱葫芦、大小荷包等物。
然而这厮已经做好了再次入侵的心理准备，意图发兵抢占云南南部的兴化镇六州和宣光镇三岗。阮光平前脚踏出镇南关，后脚就对随行的手下道：“假我数年，蓄威养锐，吾何畏彼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