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145.剧毒亦或解药(7k)(1/2)

第370章 145.剧毒亦或解药(7k)

无限宛如万筒一般层层叠叠不断轮转的梦境之中,费舍尔的灵魂被那巨大的魔法力量拖拽着离开现实进入了灵界与世界的夹缝之中,昏昏沉沉之中,他的意识仿佛在不停坠落,在这漫长的坠落之中,他之前被基座所伤到的神智一点点恢复,艰难地看向了那依旧戴在自己手指上散发着暗红色光芒的魔法卿戒指。

“瓦伦蒂娜!”

随后,他才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呼唤起了瓦伦蒂娜的名字,但四周没有任何人作答,回应费舍尔的只有突如其来的着陆感。

“碰!”

费舍尔的意识宛如流星一样猛地坠落在了可以触碰的地面之上,随着下坠感消失殆尽,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涌上了心头,和上次在营地和瓦伦蒂娜进入梦境时的感觉很类似,自己的灵魂再一次脱离了身体,可和那次不同的是,这次的梦境给他的感觉异常真实。

刚刚坠地,他的鼻腔中就瞬间被一种极其强烈的恶臭味所占据,那强烈的恶臭直冲他的大脑,即使是费舍尔都觉得有些反胃起来。

“哎”

“啊!”

“疼”

一阵腥风拂过,一张张被施瓦利文字涂满的论文、草稿、实验证明扑洒而来,沾满血迹的稿纸被梦境中模糊的时间与岁月覆盖,费舍尔捏住了其中散落的很多原稿,只看到了结论,但还有更多更多,还有更多被日复一日重复的死亡、日复一日见证的疮痍大地所见证的过程没被他看见。

费舍尔也终于认出,那站在十字架面前沉默的黑色人影不再是梦境的一部分,而是真真切切的厄尔温德。

看着眼前那些咳嗽着托运尸体的医生们,费舍尔一言不发地皱起了眉头,因为那些简陋的医疗面具压根抵挡不住恐怖的死腐病的袭击,奋战在一线的医生们面临着极高的风险染病,即使耗尽了他们的生命的与学识,在如此恐怖的疫病面前,他们很多人能做的都只是不停地焚烧数之不尽的尸体。

“为了探寻真理,摆脱人类的愚昧,我理应放弃伦理道德、社会构架、作为人类的身体、姓名、过往,将我之所得,我之所想,变作未来的道路.”

费舍尔一言不发,手中的魔法愈发明亮,直到构造的魔法环数一点点抬高,迸发极其危险的颜色来。

在他们的黑袍之上、胸口的位置处,先是一个写着施瓦利文字的名牌,上面一般会写着这个人的姓名,随后是他的家乡,而在名牌的下方,则绘画了一柄修长的宝剑插在一只将死之蛇的脑袋上。

这些黑色长袍的人外表着装十分统一,一身在这个天气格外炎热的厚重黑袍,不用想也能知道,只是穿着这东西站在施瓦利此时的夏日里,你就会立刻满身大汗,连呼吸都十分困难,可这些黑袍对于这些人而言还只是最基础的东西。

那些沾满了血迹和脓水的稿纸一张张从费舍尔的指尖流过,他一步步向前,一道道更加光怪陆离的画面接连印入眼中。

“咳咳.”

一滴滴、一缕缕,最后再变成一场铺天盖地的雨幕所覆盖这一片天地,费舍尔动了动鼻子,却只嗅到了一股浓烈的腥味,他抬手一看,却见天空的雨滴落在自己手上却留下了一抹抹如同血液一样的鲜红,他抬眼一看,这才发现这一片天地都已经被无穷无尽的血液所染红。

厄尔温德就那样单薄地站在十字架之前,直到一点点白色的、仿佛由世界上最纯洁光华所构成的披风从他的背后一寸寸生长出来。

同样站在那满天的血液雨幕中,厄尔温德一如百年前呆立在悬挂妹妹尸体的十字架前,仰起头来注视着那满天的大雨,母神没有回应他的困惑,只是任由那无情的雨水拍打在曾经见证过他拯救苍生的鸟嘴面具上,直到将那面具一点点一寸寸、严丝合缝地镶嵌在他的脸上再也取不下来为止。

费舍尔手中的魔法一点点消散,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一点什么,那女孩拽住自己裤子的手已经一点点无力地放下,顺着她手指坠落的痕迹,那脓血在裤腿上流出了好长一道痕迹,她依旧睁着眼睛却呼吸不再,刚想说一些什么的嘴巴立刻被一缕缕混浊的脓血所占据,变作了和这巨大修罗炼狱中无异的众生一员。

“被惩罚的孩子愚昧,分不清您到底是剧毒还是解药。”

眼前的敌人没有本来的姓名,只因为其肆虐的恐怖与信徒的愚昧被冠以了尊贵的名字。

“天才.你知道,费舍尔,天才是最不为人类所容的东西,这个天地间,向来只有天才的高位者向下兼容,从不会有下方的芸芸众生向上触碰,因为格格不入是众生最厌恶的东西。”

直到此时此刻费舍尔才忽然发现,之前那些他所看见的景象压根不是梦境所构造的,而全部都是厄尔温德灵魂的一部分!

厄尔温德一动不动,只是看着眼前被钉死在十字架上安静的红发女孩,他似乎有些想要触碰眼前的女孩,但却被她脸上的刺眼笑容照得抬不起手,

“我们奉上一生所对抗的敌人转眼间就变成了他们感恩戴德的天启,变成了值得歌颂的母神使者‘无刃骑士’;我们奉上一切所保护的人转眼间就变成了他们肆意压榨剥削的奴隶,变成了予取予求的牲畜,被他们踩在脚下唾弃的动物”

“我并不是要向比我们阶位更高的生灵哪怕是神灵跪下,但我必须要攀登,要如同他们在灾难中所歌颂的那样,用鞭子鞭打和矫正他们的过错,用智慧的真理去引导他们不犯错误.”

但看着那宛如雕像一样安静,只是看着眼前十字架的厄尔温德,费舍尔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说道,

“托尔加”

费舍尔警惕地朝着四周打量着,手中,一点点魔法的纹章成了型,这是他之前研究杀手锏梦魔法时想到的法子,直接在梦中构造出成型的魔法对于灵魂的消耗非常重,但如果是构造出相应的魔法材料,再在脑海中重复镌刻的过程,就能以一个相对较低的成本于手中快速镌刻出一个可以使用的魔法来。

“费舍尔,你真的是一个天才,灵界和现实的夹缝中所有的介质都是潜意识和灵魂的集合,寻常构造出魔法所消耗的魔力肯定是一个天文数字,伱居然能将魔法的镌刻一层层拆开构造,再最后组装在一起生效,这个思路虽然简单,但完成起来却难如登天。”

费舍尔看着那钉在十字架上的少女,忽然明白,在那个年代拥有着优越的魔法天赋对一个人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和魔女种极其相似的性质,他们之中有许多人死于非命,而托尔加眼前的那位少女应该就是其中之一,

“费舍尔,这里只有我们了,来吧。”

“传播抑制假论”

天空暗沉沉的,仿佛鱼鳞一样铺垫的黑色乌云中没有透露出太阳的微光,只是显露出一丝丝接连不断的猩红色来,空气中的恶臭夹杂了一些水汽,让这里变得又闷又热,让人一秒都恨不得不待。

天空上,暗沉的、鱼鳞形状的乌云互相勾连着碰撞,直到那猩红色的天光被力量所牵引形成了一记极其明显的雷声,

“愚昧和疯狂都不曾让我止步,我屏蔽视听,坚信着只要我能研究出解药,这一切的疯狂都能结束。可那种被欲望驱使的疯狂却完全没有减弱,主教们以‘祭祀无刃骑士’为名吸取着钱财,以‘猎杀魔女’为名侮辱一位位好不容易从疫病中活下来的少女,被饥饿和疾病折磨的男人再度被施瓦利拉上了对外攻伐的战场”

那是好几位身上穿着厚重黑色长袍的人,马匹和耕牛都病倒了,再没有畜牲能推动这些源源不断送来销毁的病人,只好用人力推着那堆了好几十具尸首的推车向前。

厄尔温德的身体听到了身后费舍尔的声音,没有否认也并没有回头,只是看着眼前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安详女孩,随后开口道,

“一封关于一线医疗人员防护物资的求援信”

纳黎的历史书中很少记载关于施瓦利那场疫病的事情,因为正是因为那场疫病中断了施瓦利对纳黎的进攻,将纳黎从亡国灭种的边缘拉回了谈判桌上,纳黎人对于那段耻辱的历史闭口不提,正如之前巴尔扎克所说的那样,费舍尔能大致清楚疫病的发生过程已经实属不易了。

“可无数尸首和牺牲换来的却是一无所有,施瓦利依旧在疾病滋生的土地上接连发动战争,染病的士兵将原本能控制的疫病带去更远的地方;我们所信仰的、原本引导信徒坚强的教会鞭笞着虚弱的生命,压榨着他们的血肉构筑了大量的解腐教堂;贵族们的城堡紧闭,华贵的衣物穿不完都丢在书柜里,食物即使坏掉也不肯发给其他人,因为只要开一个口子,那些疯狂的民众就会连同他们一起吃掉。”

天空上,雷声再响过,一阵阵寒风吹拂的湿润最重即将汇聚成一滴滴液体,向着大地洗刷而来。

“死腐病防治概论”

费舍尔深知,现在出现在他眼前的只是被梦魔法构造出来的虚幻,但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叹了一口气,因为既然这里的景象能出现在梦中,那么这也就意味着,这里曾经有人真切地见过这些画面,不然梦境是构造不出来的,就像是瓦伦蒂娜梦中所看见的那一抹苍白一样。

更为标志性的,是这些人头上所佩戴的、似乎是由某种皮制品制成的简陋面具,长长的、如同鸟嘴一样的修长面具从他们所佩戴的黑袍中蔓延出去,在眼睛的开口处则又镶嵌了一对如眼镜一样的镜片,将躲藏在这些面具之下之人的疲惫与痛苦放射得很大。

“哗啦啦~”

“进入教会沉眠的条件苛刻,哪怕我的妹妹因为那场疯狂已经死去了数百年,即使她作为一个虔诚母神信徒的名字都已经黯淡,她还是背负着因为反抗强暴而被处死的莫须有罪名无法进入教堂卡度、施瓦利,甚至是那些小国都不曾有一座教堂能正式容纳她进入母神的座下沉眠,而伊丽莎白给了我这个机会。”

“死腐病来源试论一·魔力来源论”

而换句话而言,有着将一柄利剑插入毒蛇的脑袋的标志,这也同时昭示了眼前这些人的身份.

他们都是在母神教义面前宣过誓,发誓要用尽一身学识对抗疾病与苦难的医生。

他看见了一座座由活着的病人与尸骨堆砌的解腐教堂,他看见了一位形如骷髅、面目可憎的教会人员在带着一位位咳嗽的死腐病患者在念诵创世经,他看见了一扇扇紧闭的贵族堡垒,他看见了一位位太阳骑士手持长枪与巨炮在血肉中冲锋,只不过那些骑士脚下的骏马全是畸形的血肉,而所踩踏的地面也是一位位匍匐的病人.

沉默的踱步中,光怪陆离的场景接踵而至,直到那些喧闹全部都远去,费舍尔这才在道路的尽头看见了一位身着黑色皮衣、头上佩戴着一副仿佛要镶嵌在他脸上的鸟嘴面具的奇怪绅士,他背对着自己,身上没有名牌也没有那巨剑刺入巨蛇头颅的医生标志。

在那位费舍尔颇为熟悉又颇为警惕的安静背影之前,是一尊巨大而破碎的母神雕像,那母神雕像的头颅上半部分已然破碎,象征着母神慈爱的视线消失得无形无踪,而在那母神像之前,是一尊巨大的十字架,在那十字架上被钉着一位身着麻衣麻布的红发女孩,那女孩低垂着目光,嘴角带着虔诚的笑容,就这样被钉死在了母神的神像之前。

“救救救我.医生”

费舍尔看着那病死在人堆里的幼小生命,缓慢地站起身子来继续向前,很快在这比山还要高大的人堆之间,看见了难得的、还在行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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