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活人宿街头，死人占祠庙（1/2）

第260章 活人宿街头，死人占祠庙

寒风如白刃吹刮脸颊，干枯的树木形状酷似索命鬼，空气中偶有白色絮状漂浮物。

即便是在傍晚昏暗的光线下，若非山脉与人群的遮挡，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东西也能一览无遗。

如今…在微服出巡的天子刘宏面前。

这济南国的景象…简直可以用“触目惊心”四个字来形容。

天壤间，曾象征丰收的金黄色松软土壤，如今到处已经被黄河冲垮，到处都是被水淹没的迹象，其中还夹杂着白色的霜。

若是不小心脚踩上去，保不齐整个人就会深陷下去…

“这…”刘宏感慨道：“好好的田亩，竟也能变成要人命的沼泽！”

护送刘宏的黄忠与魏延也是满面愕然之态…

他们本以为，曾经瘟疫肆虐下的南阳…百姓们就够惨，够水深火热了，可谁能想到…比起这里，南阳的百姓简直像是生活在天堂。

“哼…”曹操没有说话，只是留下冷冷一声哼哧…

那边厢，曹操也刚刚结束。

倒是…当钱山、傅德、张流等人介绍到自己时，曹操会若有深意的特意来一句。

俨然…这里的人民看似安居乐业，一派生平气象，满街繁华，就是洛阳也比不上。

主管盐业的傅德捏着一张刚自摸到的牌，对大步走进国相府的曹操，扯着泰山味十足的济南方言便喊：“出去，爷们今儿不办公！”

曹操从袖子里拿出官印和即任公文。

说着话…还有两个衙役懒洋洋的起身去拦曹操。

这话脱口…

这可把这三位的魂儿都要给吓出来了。

只听得这儿子一声痛呼，然后直接晕倒在地，农妇却高兴的说道，“出来了，出来了…”

过了半晌…

“也是，下一个来的，至少…张常侍不会这么畏惧，咱们也就不用怕啥了！”

他那瞪得像铜铃一般的眼睛，“为何这些？没有人奏报朕？”

桥玄“唉”的叹出口气，“不是不报，而是没法报啊，这些…若非陛下亲眼所言，任凭谁报上去，陛下会信嘛？更何况…如今陛下看到的只是黄河水患下，济南国灾情的一幕…呵呵，这济南国比这灾情更严重十倍的还多着呢？这么多…从哪去开始报呢？”

呵呵…有辱圣听？

这时候，桥玄轻声道：“这在大汉的一些混乱的城郡算是司空见惯，这些孩子没有吃的，只能吃些父母煮下的半枯的草根，就着热水胡乱充饥，可吃下去容易，拉出来难哪！这小孩子算是幸运的，有不幸的…草根在肚子里消化不了，浮肿起来，活活的给撑死了。”

“三弟，愚兄这些日从济北绕到济南所见所闻，触目惊心…愚兄每到一处，灾民、难民、穷苦百姓就会一拥而上，男人们双膝跪地，团团围住我与妙才，不断磕头请求施舍，这一瞬间，我想起了曾经…你让我在顿丘救助流民时，开仓放粮的景象。”

“那些小孩在做什么？”

这是律法…

啊…

曹操心里嘀咕着…

“来，好好看，看看咱这京官是真的假的？”

它时不时被寒风吹下折断的干枯躯干，以肉眼可见的形势在告诉路过的人，它在逐渐凋零。

“成”…尽管不明所以，夏侯渊还是点了点头，“大哥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只不过，去顿丘上任时，大哥提前招募了不少力士，也正是这些力士…才能让大哥打击豪强，可这次…咱们一没钱，二没兵…若是这些豪强地主为难起来，那可…”

跟小巷中低矮简陋的民居相比，简直天壤之别，更别说还有路边无数住在屋檐下的妇孺老幼…

他尽管还保持着初心与热血，可再不是那个一根筋的曹操…他懂得了曹嵩临走时嘱咐他的——所谓“迂回”！

张流看到曹操脸色缓和，面生惊讶，心中暗喜，看起来…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礼数够重，没有不下水的官！

张流进一步说：“国相大人，您看……这些礼物……”

几个意思？

心惊胆战…大家伙儿都琢磨着，这位国相爷是不是最近没有上任，四处去安放了？还查出什么来了？丫的…这是有备而来呀！

尤能看到，这济南国不知道被“祠”霸占的多少农田。

夏侯渊也蹙着眉：“谁能想到，一个‘侯’国…繁华程度、奢靡程度都可以比肩洛阳城了。”

曹操坐到国相主坐的席子上去，他眯着眼，翘起了二郎腿，对他们说：“一个都不许走，来，跟咱报上名来！”

“不逛了！”曹操轻呼口气，“明儿进城，去官府！”

大哥的话就跟柳观主说话似的，有时候让人听得云里雾里…

看着那妇人“噗通”一声跪倒，脑袋像是捣蒜似的朝刘宏、蹇硕等人拜个不停，刘宏这才知道，最真心的跪拜不是朝堂上的三跪九叩，而是百姓们打从心底里的感激。

…

小儿子双手抓着枯草，使出全身力气，带着哭腔，“娘…孩儿拉不出来。”

听到桥玄的话，刘宏的一双眼眸瞪得硕大，他是触目惊心。

农妇粗鄙的声音传来。

话说到这儿…

这一刻的曹操显得颇有信心，“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次靠咱们自己…”

新晋的济南相曹操十几天不露面…济南国内的富户可等不及了。

这只是冰山一角…刘宏不是没有心里准备，可…他悲哀的是，哪怕是这冰山一角，满朝群臣，哪怕是他信任的宦官，没有一个报送给他。

“这济南国太乱了，似乎每个百姓都是那些富豪大户的猎物一样，他们已经这么贫苦，可每个富豪大户却依旧企图从他们身上搜刮粮食…诚如三弟说的，这里比顿丘乱十倍，也诚如父亲所讲，济南国的水深不可测，可…既愚兄来了，那…愚兄就试着去斗斗这纷乱的天！”

写到这儿…

曹操一看礼物如此丰厚，心头暗自感慨：“这不…招募兵勇的钱，他们自己个儿就送上来了么？”

他想先在驿站中休息，第二天再去济南国君主刘泰那报道。

这话脱口时…

“今天是曹操上任期限最后一天，他要是再不来，咱们就得赶紧写奏折，要朝廷再派新的国相来，否则，不成规矩呀！”

一个个借故想要离开…

“哈哈…”曹操笑了笑，他拍了下夏侯渊的肩膀，笑道：“济南国有的是钱！”

济南国不仅城外有鬼，这城里更有鬼…

“大哥，明儿还要继续逛么？”

“活人宿街头，死人占祠庙。”

前往济南，并没有人认识曹操一行。

“看看这些济南国的富商、大户…”曹操朝着夏侯渊感慨道：“就是陛下也没有他们日子过的舒坦！”

刘宏无比艰难的说道…

这是真的怂了吧？

富户们这么猜测，忍不住心头狂跳。

这一刻，他已经体会到…大汉国事蜩螗的根本原因究竟是什么！

…

这…

可转念一想，还是改投一家平民旅店，他也要在城里…暗访一番。

“好个济南国繁华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