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主人，你并不弱小！（1/2）

第130章 主人，你并不弱小！

城楼近在眼前，可对于这些身患伤寒的流民，是那样近，又那样远。

两米宽的郡道，田地里的麦苗都被挖来吃掉，留下被翻遍的土地，被瘟疫折磨的百姓，满地伤疤。

到处都有死掉的百姓，蝇虫蛇蚁围在他们的身上，不断的啃咬。

很难想象，眼前的南阳…

低矮的村庄，错落参差的草房，悠然显现的山峦，旖旎流过的溪水，古朴幽深的中原第一大郡下，竟是这般人间炼狱的模样。

“留下一些粮食，给他们。”

随着柳羽的一声吩咐。

有将士从马背上拿出炒面袋子，递给伸过来的数十双瘦骨嶙峋的手，其它的流民潮水般的向马队这边积聚而来，可每个人却都离开一丈远的距离。

一位老者朝着柳羽高喊道：“好后生，让你的人把粮食放地上就行，你们赶紧走吧，我们身上有瘟气，莫要传染给你们。”

锅倒是不少，汉庭北军，五人一伍，十人一什，每两什就需有一名士卒，专程背着锅，带着炊具，负责造饭。

“那是助纣为虐！可我们士大夫呢？因为党锢之祸，我们被宦官死死的压制，我们空有报国之志无法施展，我们想要救国…救大汉！”

讲到最后…

张仲景开始在脑海中飞快的回忆起《伤寒症》中与这症状相似的案例、解法。

“阿婆，你帮我看看，她后背可有出汗。”

“不！”袁隗很郑重的摆了摆手。“不是天师道，是太平道…由巨鹿人张角组建的太平道，在地方上吸揽教众已经超过三十万人，或许…只等待一个时机，他们就会揭竿而起。”

张仲景当即就快步跑到了这小女娃的身边。

他把小女孩交给老奶奶，且留下三包配好的草药。“应该不会有事儿了，每日煎上一副，三日应该就可以彻底痊愈。”

就在这时，一旁的张仲景开口道：“这个症状，《伤寒症》中有记录，或许…我…我能试一下。”

“黄苓加半夏生姜汤主治，若有呕吐，则辅以黄连汤！”

啊…啊…

待得千人的马队走远…

尽管，语气还有些不自信，但…张仲景的眼神却格外的坚毅。

但总归，“人传人”是哟肚饿，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会有巨大的传染风险。

“是…”何进语气磕绊。“是宦官？”

看到何进心动的迫切模样，袁隗反倒是气定神闲了许多。“主人哪，军功还不简单？主人可听说过道教？”

何进他…他心动了。

老奶奶连连去摸孙女儿的后背，沙哑的声音回答道：“有汗，有汗…”

这一句话，让柳羽一怔。

“太平道与我有何关系？”何进连忙追问。

突然…

因为来的匆忙，草药也不好收购，故而…一千人的马队，所带来的草药极其有限。

“原来如此…原…原来如此。”

“那我知道了。”

或许这个大局会存在变数…

除了宦官又能依靠谁呢？

《伤寒症》与《金匮要略》是有效的，那么接下来，就是收集药材，打开城门让这些伤寒症患者回家，继而彻底的治愈他们。

何进的眼神变得警惕了起来。

因为她的一个女娃晕倒过去了，脸上煞白如纸，头上没有汗，但从老奶奶的手处，能看出来…这女娃脑袋处热的厉害，身子也虚弱的很，哪怕是晕厥，可她尤自大口大口的张开嘴巴拼命的去呼吸。

许多原本只是轻症的患者，因为聚集在城外，饥寒交迫…病情急转直下，最终饿的就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病死在郊外。

老奶奶一个劲儿的哭泣。

就像是，像是许多病患临死前的模样一般，这就…就能痊愈了？

当即一挥手。

一声吩咐下…

老奶奶将孙女儿交给了张仲景，张仲景则是一番望、闻、问、切…

终于…在足足两个时辰之后，小女孩的头不再滚烫，小女孩的面颊上也恢复了血色，不再是那般煞白如纸。

另一边…

这…

“咳咳…”轻轻的咳出一声，袁隗的话愈发的严肃。“比如宦官，遂高想要加入宦官阵营，成为其爪牙，因为你大妹妹的缘故再容易不过，可加入了又能如何？不过是像你那愚蠢的弟弟一样与他们一起为非作歹，祸乱朝纲！”

小女孩的声音骤然传出。

哪怕是他这个未来的“大将军”。

张仲景迅速起身，吩咐自己的几个弟子，“伤寒传经在太阳，脉浮而急数，发热，无汗，烦躁，宜汤。”

听到他是大夫，又是南阳口音，所有流民默契的后退了几步。

如果能的话…那局势就会乐观许多。

但，这个变数绝对不会是他何进！

他何进又算得了什么呢？

千人的马队照例前行，前方五里除便是南阳郡治所宛城的城墙。

袁隗细细的将汝南袁氏的计划娓娓道出。

“错了，你错了。”袁隗也缓缓起身，郑重其事的走到何进的面前。“我听闻遂高很小的时候就想读书，更是羡慕同乡邓皇后的族人…”

皇甫嵩吩咐手下的甲士…

张仲景总算是如释重负一般的喘出口气。

忽然，流民中有人高喊。

作为外戚，自己的外甥是大皇子，未来极有可能是皇帝，他何进…明明可以成为这些“士大夫”的主人，引领着他们心向光明！

服药过后，张仲景始终抱着那小女娃，她身体上，额头上，甚至表情上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处发音，张仲景均在细细的观察…

他便是如此左右踱步了百息的时间，方才意识到了什么，转过身面朝袁隗。“袁太傅来我这府邸，总不至于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些真相吧！”

整个郡道上的流民炸了，彻底的炸了。

如果不能，那原本的计划都要做出修改。

此时的柳羽正倚靠在一棵古树下，大汉气候寒冷，人口稀少，轻易就能看见路边长有一、二百岁的古树。

何进大喊道…

越说，眼泪流淌的越多…

“啊…啊…”

这次换作何进咳嗽，他连忙问道：“袁太傅，或许…如你所说，你们可以让我做到颍川太守，可若真的要掌权，要做到那‘天下兵马大将军’，这军功又从哪来？”

“阿婆，我是大夫，让我来看看…”张仲景的话传出。

他则缓缓的开口道：“咱们大汉的朝堂，除了陛下外，便是宦官、外戚、士大夫这三股力量，当时…外戚是扶风宋氏。”

心里不是滋味…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有！”

“阿婆，我…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方才那小女孩的样子…

袁隗的话还在继续。

听到果决的回答，柳羽牙齿咬着唇。

“咳咳…”

何进缓缓起身，左右踱步，眼神中充满了空洞。

十息…二十息…

所有的流民脑袋里都是嗡嗡的…觉得这位“心善”的大夫未免太过大胆，太过语出惊人。

不光是这位老奶奶，所有汉庭北军的将士…心也都揪到了嗓子眼儿…更有将士不忍心，冒着被感染的风险，将手中的炒面递给了老奶奶。

登时，流民中沸腾了…哗然一片！

…

“有救了，有救了…”

袁隗则是一边捋着胡须，一边继续道：“读书的目的不在于书，而是在于能接触到的人，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身边的师友多了，也就会明白什么是道德，什么是仁、义、礼、智、信，什么是士大夫？什么又是宦官？”

听到此处，皇甫嵩的眉头已经紧紧的凝起。

“娃呀，原本…原本你不用被赶出城的，是阿婆…是阿婆染上了这瘟气，害你跟我一起被赶出来，娃呀…阿婆对不住你，阿婆对不住你。”

只是…他又怎么知道。

到处都是议论声，所有坐在地上等死的伤寒患者…哗然而起。

这等行为是皇甫嵩极其痛恨的！

“去，把打听到的这些，统统告诉柳郡守！”

南阳因为瘟疫的缘故，消息是闭塞的。

所有流民让开了一条道，任由浩浩荡荡的队伍驶过。

似乎，只要一阵风轻轻摇晃，就能将它引入黑暗，云彩也收起了最后的脂粉，像送走情人的女子，晦涩暗淡。

“喏！”甲士答应一声，迅速的赶至柳羽那边，将这些情形如实禀报。

何进不喜欢弟弟何苗，也不喜欢二妹妹…不喜欢后娘，但…大妹妹何莲的安危，他…他还是会放在心上的。

这么多人的见证下，一个…一个奄奄一息，就要奔赴鬼门关的女娃…她…她活过来了？

何进顿了一下，“那…那我一介庶民？我这般弱小…我又能做什么呢？”

小女娃不过六、七岁的模样，这句话脱口，直接让无数人破防。

从张仲景方才的眼神中，柳羽读出了一些信息。

趁着煎药、服药的档口，皇甫嵩派甲士寻来几个轻症的流民，隔着一丈问他们话。

还…还彻底痊愈。

“那都是不堪的过往罢了，我这等庶人如何能读书呢？”

方才那个带着三个瘦骨嶙峋孩子的老奶奶，突然惊叫了起来。

张仲景询问老奶奶，老奶奶泣不成声，只是连连的点头。

轰隆隆！

而这一番话也犹如五雷轰鸣一般，狠狠的砸在何进的脑门，让他醍醐灌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