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杀人者，关长生是也！（1/2）

第115章 杀人者，关长生是也！

雀莺转啼的午后，阳光洒在静谧的庭院中，这是位于解良县南城的秦府。

如今，这里新的“主人”起手间，关系着数以百计、千计百姓们的沉冤昭雪，关系着解良县的天能否拔云见日。

午后的眼光稍稍透进来，无数文吏正在奋笔疾书，聚精会神的书写着县长颜和、豪强秦牛的一条条罪状，直至罄竹难书。

很难想象。

昨日…还是众星捧月的颜县长、秦老爷，今日就要被永恒的钉在耻辱柱上。

每一个文吏都卯足了精神，每一个百姓，把这些年的委屈声泪俱下的诉说，墙倒众人推，鼓破众人捶，这样的戏码自古亦然。

柳羽与荀彧站在秦府内的一处水亭中。

荀彧忙了半日，特地出来走走，恰恰这么一走，正看到了柳羽。

“累么？”

柳羽看着荀彧烦劳的模样有些心疼。

这…

刘备与甄逸没有说话…

哪曾想，荀彧当即拱手：“贤弟身负道家所学，却对儒学也有如此深刻的见解，此为愚兄最佩服的地方！为兄只盼能像贤弟话中提及，‘成仁，取义’，哪怕是踏上这刀山，也要让黑暗中的大汉再度焕发光明。”

柳羽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死在眼前。

“不！行！”

“谁？”

雨声潺潺，汾水之中，一艘快船，正冒雨南下。

忽然，这斗笠男人觉得背后一冷，以他多年习武练就的敏锐嗅觉，立马意识到身后有人，他回身骤然出刀，一道寒光刺去，与徐晃的斧头相交，铮然在破旧的阁屋内擦出了几点火。

暴雨令地上泛起了蒙蒙一层水雾，躲在酒肆、茶摊里的人越来越多，他们鞋袜尽湿，不自主的浑身哆嗦。

其中两具是无头尸首，四具是被大刀贯穿了胸膛，最后的一具则是被弩矢射中…论及死状，一个比一个惨。

听到这儿，徐晃像是骤然想到了什么，豁然起身，可船舱不大，脑袋一下子碰到了船梁上。

不等柳羽回话，荀彧继续道：“匡救天下，是崇人之德，是扬人之美，君子要与时屈伸，也要以义应变，而这应变的底线便是‘义’！”

“你方才说什么来着？”

没错，就是悚然…

城郊酒肆不远处的一房院子内，一个斗笠男人从房梁上翻身而下，他悄声潜入这里，正在翻查桌案与抽屉。

关羽一捋长须。“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这是个死局，公明莫要强求了。”

方才还是艳阳天，忽然就下起了瓢泼大雨，似乎上天有意洗去这一方土地的血迹。

柳羽顾不上解释，只是无比坚定的回道。“信我的话，就把他带到洛阳，只有洛阳…他才有可能觅得一线生机！你们，听到了么？”

“翼德…”

一时间，柳羽的脸色极其难看，一边登山，他一边飞速的在脑海中运转。

哪怕是大雨倾盆，也冲不走空气中弥漫着的死亡的味道。

俯首玉林有柳郎…

柳羽忍不住说出心里话。“可这样会很累，也会很危险，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城，可大汉有多少个这样的县城，多少个比县城更大的州郡，依然被黑暗包裹着呢？还是那句话，这是刀山，亦是火海。”

荀彧这才如实道：“这人是牢狱的狱吏，原本该由他押解关长生赴刑场，可…偏偏…”

关羽还没来得及开口，徐晃当先道。

“什么？”

“千呼万唤”中，柳羽开口了。

柳羽的话脱口，荀彧补充着解释道：“关长生一界白身，是不能替官府执法的，何况还是如此高调，如此这般，柳观主为救他所做的一切，都…都白费了！”

这个死局？他也能破么？

“错了，全错了！”徐晃连连摇头。“我那老乡不会不知道这一点，可他…他还是送你出去，让你去杀了颜和、秦牛，这…这…”

气氛烘托到这儿了，柳羽也就是随口吟出。

“长生，你打算怎么办？”解除误会，徐晃连忙询问关羽以后的打算。

“为何是洛阳？”荀彧当先问道。

倒不曾想，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这已经是近日来，他第无数次听到玉林观主这个称谓。

徐晃一只眼睛下意识的闭上，俨然脑袋处颇为疼痛…他一边握着脑袋，一边问道：“徐押狱为何要送你出狱？”

这些…一桩桩一件件都太过匪夷所思。

窃天坞内，一地的尸横。

关羽的语气很平淡…平淡到在他看来，这件事儿本就是顺理成章…

雨声潺潺…

这个年纪的他，本不该承受这么多，也不该去见识这世道中的黑暗。

“错了，错了！大错特错了！”

“你们都是饭桶嘛？这么多郡卒连个人都看不住？”

而其中，有该死的贼人，却也有贼人的家小，本质上…难道他们不也是可怜人么？

若不是被逼到这份儿上，谁会劝自己的儿子、丈夫去做贼人呢？

这是时代的悲歌！

荀彧的心情也不好受…

蓑衣之下，柳羽、荀彧、刘备、甄逸、张飞…都在这边，脚边还有血迹不断的流淌…

柳羽与荀彧几乎是异口同声。

长长的一声呼气，荀彧转向柳羽，当即开口。“贤弟，不妙了，窃天坞内还有一千多条人命，除了二百山贼外，其余的尽数是老弱妇孺…均是中毒身亡的。”

甚至从他的眼神中，柳羽读出了些许恐惧。

“长生，或许…还有一个人能救你？”

破局…

“呼…”

“文若是说，水井有古怪？”柳羽也反应过来，当即就打算派人去查。

这得是震惊整个大汉的大案。

又一名郡吏匆匆赶来，依旧是照例小声在荀彧的耳边禀报了些什么。

“糟了…”荀彧像是骤然想到了什么。“昨夜衙署失火，我询问为何水缸中无水，水井中亦无水，颜和随便搪塞了过去，今日…我见秦府水井中亦无水，恰恰颜和便消失了…”

倒不是可怜窃天坞二百山贼…

“文若直说吧…我需要更多的情报。”

只好默契的把目光投向柳羽这边…

柳羽的瞳孔刹那间瞪大。

一些尸体中还在流着血，仿佛永远没有干涸的时候。

骤然间，徐晃想到了什么。

关羽的语气坚决。

这个局注定是一个死局。

这…

只是，区别于上一次的禀报，这一次荀彧的脸色骤变，像是一瞬间，就从平静到悚然！

…

越是面对生死这样的抉择时，关羽越是平静。

听到这儿…

“关某感恩还来不及，怎么会对他动手？”

徐晃低下了头，尽管关羽说的话他不爱听，也不想听，可却是铁一般的事实。

“不可能！”柳羽当即打断。“关长生决不会杀妇孺老幼！”

俨然，徐晃的话，又一次燃起了他心头那一束希望的光。

如今，它们一个个摆在地上，在雨中显得格外的森然。

张飞像是听懂了，他一敲脑门，“这可咋整啊？”

这是后朝宋代文天祥《绝命词·孔曰成仁》中的话。

“这可咋办，纵是剿匪，这么多妇孺老友，这么多人命，那红脸几个脑袋也不够砍哪！”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唯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

不光难拉，如今的关羽…已经是一个极其烫手的山芋！

同样的，若是这一千条人命都背在关羽的身上，那…便是柳羽想拉他一把，又如何拉起呢？

甄逸下意识的开口，“该不会是…是关…”

一行人在官兵的领路下，迅速的往山上的窃天坞行去。

柳羽差点都想吟出一句更有逼格的…

“怎么着？颜和那狗官还能变成蝴蝶飞走咯？”

徐晃抓紧《春秋》，丝毫没有要交出去的意思。“那你能给我个解释么？”

这…

徐晃将《春秋》横在胸前，宛若看穿了眼前的人的心境一般。

他看着一地的尸体，当先开口，“这一千条尸体，怕是又要让关长生背负了！”

他们选择沉默，因为…这种时候，他们知道自己也想不出什么办法。

…

终于…

比如，还是文天祥的“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那…关长生不亏了？”

——这不是请求…

这…

颜和与秦牛怎么会出在哪里？

马车上怎么会有这么一行字？

关羽凝眉看着眼前的徐晃。“书给我。”

也是方才，柳羽不放心关长生，才派他与甄逸去牢狱门前守着。

守在他屋外的人，被不知被从哪来的钝器击晕，颜和悄无声息的跑了…偏偏门子处都问过，确定没有从府门走出，整个院落也搜过，没有踪影…那就奇怪了，总不能是真飞走了吧？

柳羽也是放心荀彧，故而没有过问过这些…

关羽却是长袖一甩。“关某孑然一身的来，孑然一身的去，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没有什么遗憾！待会儿上岸，公明便与我分道而行，犯不上因为关某受到牵连。”

柳羽与荀彧转身，是刘备。

根本查不出到底是谁在蛊惑徐押狱！

幕后黑手又是谁？

且不说徐押狱那条命，单单关羽杀得这六条命，又要如何洗？

这…

“徐押狱救我出狱，是我的恩人！”

利益之下，受人蒙蔽、蛊惑，然后以大义劝关羽借刀杀人，事成之后，却被杀人灭口…最终嫁祸到关羽身上，这事儿也是极有可能。

在茶摊、酒肆内躲雨的农人们纷纷议论。

真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