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14章 白衣白剑白马驹(下)(2/2)
怜生感到很紧张,但是想到自己先前没有礼数地盯着对方看,此时对方要看回来也不过分。所以他强自镇定地站直身体,躶露的背部肌肉盘虹。
公子哥绕了一圈,忽然对怜生赤条条的背部有了兴趣,他伸出一根看起来十分白皙的手指头,轻轻地往那肌肉盘结处戳了过去。
一根手指抵在背上,怜生先是感觉有点痒,紧接着心湖泛起了异样的感觉,面上不知不觉竟有了羞红。
然而这些感觉都维持不久,怜生便觉得有些吃痛,继而吃惊——他很久没有感觉过痛感了,最近一次有疼痛的感觉还是在上次挨爷爷脑瓜子的时候。
那指尖戳在肌肉上传来的痛意越来越清晰,怜生却不敢乱动,老老实实地保持着站姿,忍耐忍耐再忍耐。然而就在他要痛得叫出声来时,后面却忽然传出一声空灵中略带惊讶的……
“咦?”
感受到对方手指头的撤离,怜生长吁一口气,转过身疑惑地看着他,后者此时的表情很精彩,像一个家教极严的小孩看到了极有兴趣的玩具,却因还有大量功课未作没有时间玩耍而感到丧气。
但是这份孩子气在注意到怜生的目光时匆匆隐藏了起来。
公子哥出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声音并不十分低沉,怜生猜测他似乎比自己年龄还小些,因为对方明显没到变声期。
“怜生。”怜生像个听话的犯人般老老实实地回答。
对方“哦”了一声,并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表情遗憾地摇了摇头,转身牵着马走了。
就这么走了?
不是好像很有兴趣的样子么?
连那匹马都连带着多瞧了自己几眼啊。
怜生想着,却有些惊讶于自己多出的这几分计较。他默然呆立了片刻,终于在那公子走到村口前鼓起勇气问道:“喂——,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那穿白衣佩白剑牵白马的年轻公子伫足却没有转身,歪着脑袋似乎在很认真地思考着自己该叫什么。
他忽然肯定的一点头,声音清朗,送出两字:“连绝。”
……
当自己的学生可能正与黑帮势力生死搏斗的时候,教书先生宋毅真的在洗澡。
说洗澡有些不准确,教书先生只是在芦苇荡里的一个小水塘里胡乱洗了把脸,往身上泼了些水去了去汤馊味而已。
他的面上带着一些凝重的意味,好像真的很关心自己学生的情况,但他的步履再迈开时,却还是往白贝村的反方向继续行走。
他拨开茂密的芦苇丛,在齐头高的芦苇荡里时走时停,停下时闭目吐息,仿佛在仔细思考着什么。
宋毅在这片沧澜江北岸的芦苇荡里行走路线似乎没什么规律,曲折行进如无头苍蝇一般搜寻着什么,但是目标却好像在有意识地不断移动,让这只会教书的苍蝇有些急恼,又有些好笑。
他终究还是在一处极深的芦苇从里找到了他。
他也是一个少年,从面容上看年纪比怜生稍小,若不是身材高瘦,可能看着比侠奇正还小些,或许是后者面相老成的缘故?
若是怜生也在,或许会认出这个人正是之前在沧澜江上被那个知解境高手追杀的黑衣少年。
当时被追杀的他从北岸横渡沧澜江到南岸,看似逃脱了那个知解境高手,却又不知什么时候又逃回了北岸,藏身在这片芦苇之中。
他仿佛有着天生的避害能力,甚至能察觉到用某种方法搜寻着他的宋毅,还几番换位躲避着。
只是一连三天三夜不休不眠,身上还带着重伤,少年实在是支撑不住,那抹若有若无被探寻着的感觉又一直飘荡在这片芦苇荡上空,他累得好像随时都要死去,却又不想坐以待毙。
几近绝望的他只好停止了躲藏,掏出一把短匕,静待着来者。
或许是来人身上还有一些违和气氛的味道,或许是教书先生看着实在不像江湖歹人,当他拨开芦苇看过来时,少年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动手。
少年怔怔看着来者,他并不认识对方。
此时他已经接近极限的精神还在不断绷紧,苍白的嘴唇翕张着,却没有说话,只是咽了咽口水。
宋毅悄悄松了一口气,看清少年此时状态的他又暗暗叹了口气。
这代表他有些放心,又不安心。
于是他开口,用三合镇没人听过的温和口吻说道:“还好是我先找到了你。”
他注意到了那把匕首,从来没多少正经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为人师者的和煦微笑:“收起来吧……既然是我先找到你,那其他人就别想再动你一根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