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章 邓氏风波（下）（2/2）
“笙哥，我不是反对你拿肉给他们吃，我也知道你重感情，但是，这些钱是阳阳赚回来的，说得不好听一点，要是阳阳被贺氏害死了，我们家可能早就家破人亡了。我现在心里还膈应着呢，要是你现在敢把咱家的肉给他们送去，我肯定第一个跟你翻脸。”王氏先给凌文笙一记大棒，然后再给一颗甜枣，但是王氏不求凌文笙真的可以改过，只求他不要那么老实，她吃点亏没什么，不要再让孩子们吃苦就行了。
老二疑惑的看了凌天阳一眼，然后提脚准备进厨房，凌光灿连连点头，“这还差不多，你三叔这次病的严重，都没出去做生意，家里实在没什么吃的。对了，老大，你们家有钱没有，借点钱给老三，他说他这次准备要大干一场，本钱没够。”
王氏不傻，当场就黑了脸，凌天阳说：“刚刚老二出去看到凌天洪了，他一样，跑到我们家来要肉吃。娘，我不懂，孝敬奶奶，这是我们应该做的，那孝敬弟弟，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
凌文笙被王氏的话堵得无话可说，是，他承认，他割舍不掉这份兄弟之情，他想反正家里这次买的肉挺多的，送一点给三弟和四弟有什么不对？只是想到秀英刚才说的，他又生出一丝愧疚来，闺女前不久差点被人害死，而且害死她的不是旁人，正是他四弟的媳妇儿，他除了骂几句之外还能做什么？
王氏一听心里急了，他公爹不喜欢他们一家，这是整个芭蕉窝都知道的事情，正是因为这样，所以王氏才急，老二虽说性子沉稳，但到底是个孩子，说不定一言不合就跟他爷吵起来，最后吃亏还不是他们家。俗话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这话当真是不假，凌光灿这些年的作为，芭蕉窝谁不看在眼里。
看到凌文笙点头，王氏心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反正孩子他爹就是这样，怕是这一辈子都是这样了。
“阳阳，你说什么？”王氏诧异的看着凌天阳，王氏也是三十几岁的人了，从她出生以来，从来没有遇到过乱世，凌天阳的话怎么不让她诧异，甚至害怕。
“娘，你先听我说，小杨说青襄县附近的几个省城旱灾、蝗灾十分厉害，要是官府不出手，人们的日子怕是过不下去了。人一旦过不下去，就会出事，这是很正常的，所以，我想起房子还是等到明年再说，我们银子，我看明天跟爹一起去镇上，先买些粮食回来，屯着，不久后，粮食的价格肯定会涨到一个无法估计的地步。”
王氏和凌文笙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对方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她都熟稔无比，看到凌文笙的脸都黑了，她就知道孩子他爹始终还是顾着孩子的，这就够了。
老二垂着头，凌天阳紧紧盯着他，一副他非要交代的样子。
“秀英，好了，我都依你好吗？”
老三的话让凌文笙一下子噎住了，从他记事起，爹跟娘对他就不是很好，小时候明明脑子最聪明的就是他，就连大姑也是这么说的，可是爹只让老三去读书了，老四不喜欢读书，爷爷请人教了老四木匠的技巧，终身不愁。而他，八岁开始跟着爹上山种地，下田，还要外出找散活，供养老三和老四。
“刘桥，没听到爹说的话吗？”凌光灿语气很是强硬，似乎只要凌文笙说一个“不”字，他就会跟他断绝父子关系似的。
有句俗话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所以，凌文笙一直觉得凌光灿不喜欢他就是因为他是长子，他必须承担家庭的重担，但是他现在已经分家了。
凌光灿看到凌天阳回来，眼里闪过一丝惊慌，但很快就恢复了，佝偻的背配上阴沉的脸，一点也看不出慈爱。
“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这种事情又不是第一次了，习惯就好了，我们也洗洗睡吧。”王氏转身进了厨房，没人看到她转身瞬间脸上委屈的表情。王氏没有说错，这种事情她真的已经习惯了，只要邓氏拿住凌文笙，就可以将他们母子几个踩在脚下，依旧进出她家就如同进出自己的家一样。
凌文笙听到这些，一张脸瞬间就黑了下来，他凌文笙确实很顾念兄弟之情，但是他也顾着他的孩子，阳阳从出生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前不久更是差点被害死，这些，他凌文笙怎么可能忘得掉？
“阳阳，去拿袋玉米面给你爷爷，这是我们买来孝敬他的。”凌文笙没有答复凌光灿让他去看他们买的东西，反而拿了一袋玉米面给他。
“老二，这话是你说的吗？”凌文笙大声的吼道，“你奶奶是长辈，要吃肉，我们给她就是了，反正我们还有，那么一点东西，何必非要抠起来。”
“谁？还不是你那些喂不饱的小叔吗？咋的，看到我们家吃上一顿肉还得跟他们一家送一碗去，我这是过得什么日子啊，孝敬完了公婆，还要孝敬小叔和弟妹，他爹，这日子没法过了，你把我们娘几个都赶走吧，把我们家搬去给他们吧。”
凌天阳将锅里的菜铲起来，倒了一瓢水进去，方便一会儿好洗锅，“娘，我想这世道怕是要乱了！”说完，凌天阳叹了口气，人们常说，宁做太平狗，不做乱世人，可是今年的接踵而来的旱灾、蝗灾，还有说不定不久后的瘟疫，世道想要不乱怕很难，除非当今圣上十分有能耐，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凌天洪！”看到这道身影的背影，老二气极了，他以为凌天洪在他们家院子外面肯定是又做坏事了，这才跑的，所以追着凌天洪而去。
“两个黑心烂肺的婆娘，我们家有点什么好东西，他们那鼻子比狗鼻子还灵，远远的就来了。阳阳，你看着屋，我出去一会儿。”
凌光灿气极，他没想到从来温顺的大儿子如今说话也这般胡扯，“那我看看你们买了些什么？”
“你说什么？”凌光灿不相信，指着凌文笙的鼻子问道。
凌天阳觉得自己一声的怒火都在往上冒，不行了，她忍不下去了，让老二回家拿了一块酥，还带了一块肉过来，凌天阳对三丫说：“三丫，看到没，这是我给你的，一会儿姐姐希望我让你告诉我是谁让来我家要肉吃的时候，你就告诉姐姐，怎么样？”
凌天阳也不回答凌光灿，敢说她是赔钱货，什么东西，要不是他是这具身体的爷爷，要不是他是她爹的爹，她一点也不想和他这种长辈见面。轻轻的拍打着老三和小四的背，用只有他们听得到的声音悄悄跟他们说：“老三，小四，一会儿爹跟娘回来，你们就这么说·······”
凌天阳敢保证，要是自己再看下去，今早的早饭自己肯定不用吃了，真是太恶心了，她受不了。虽说孩子不可能生下来就懂干净，但是也不至于三岁了还这副模样吧，还有，谁教她来他们要肉吃的？
凌光灿不满意凌天阳只是对他点点头，答道：“回来了，去干什么啦？”一想到自己的儿子曾经是多么的听话，而如今，全部的心思都在孩子和媳妇身上，他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爹，爷爷非要进我们家，抢我们的肉肉，爹，小四还想吃，呜呜······”小四圆圆的脸蛋上满布斑驳的泪痕，模样可怜极了。
老二跑很久才抓到凌天洪，“你又干了什么坏事？”老二而抓着凌天洪的衣袖，气势汹汹的问道。
凌文笙和王氏果真很快就来了，凌光灿一眼就看到牛车上面那些袋子，眼里闪过一丝不知名的光，听还没有停稳，王氏便终身一跳，老三和小四看到王氏和凌文笙回来了，使劲嚎了起来。
一拳头打下去，凌天洪使劲一嚎，声音听起来十分悲惨，听到声音，凌天阳赶紧跑了出来，正好看到老二骑在凌天洪身上打，她赶紧将老二拉下来，严肃的说道：“老二，不要打了！”
“哟，我说侄媳妇，看到长辈都不知道叫一声吗？”黄氏很得意的笑笑，这笑看得王氏气极了。
凌天阳知道王氏要去干什么，她也不阻止，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以前他们家穷，三叔和四叔看不上，如今不同了。
凌文笙在外屋坐着，手里拿着竹篾子，正在编筲箕，见王氏气冲冲的走进来，眉毛一挑，问道，“谁惹你生气了？”
“怎么了，啊？这是怎么了？”王氏赶紧将老三和小四拉进怀里，“老三，跟娘说，怎么了？”
看到凌天阳回来了，老三哭着喊了一声“姐”之后，直直的冲进了凌天阳的怀抱，小四稍慢一些，迈着小短腿也一头栽进了凌天阳的怀里。
“你说的我都知道，只是你忘了刚才早上小杨的话了吗？”
“既然三叔生病了，我们家应该拿肉去看三叔，三叔是我们的骄傲。老二，去，把剩下的肉全部拿来，对了，爷爷也去看着，一定要全部拿来，不然，这个以为我们家杀猪，那个以为我们家藏着金山银山的。”凌天阳慢条斯理地对老二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说什么？你的两个好弟弟，见到我们家吃肉，这不非得要来我们家端一碗肉回去，凌文笙，我也不想跟闹，你赶紧的，将我们剩下的肉全给他们拿去吧。”王氏嘴里虽然这么说，可是一双眼睛却生气的冒火，看得凌文笙心里发悚。他媳妇自从分家后很少发这种脾气，哪怕就是他那招人嫌的娘，王氏也尽量不跟她起冲突，而现在发这么大的活，怕是气得不轻。
“娘，你有什么想法？”凌天阳不能表现的太突出，因为很多事情一旦漏了底，到时候想要圆谎怕是很难了。
凌天阳冷冷的看着邓氏，她穿过来的那天，还以为邓氏是个只会在背后搞小动作的人，没想到还是个厉害人物，瞧，刚刚还说一年多没有吃肉了，现在又说几年没有吃肉了。不过凌天阳不想跟她吵，她要看看凌文笙到底会有什么反应。
老二真的气急了，感情他们家有点东西就该被这么人惦记的，“我打死你，你们这些坏人，凌天洪你个杂种，你们家还缺吃的吗？我们家这么穷，有点东西都被你们不要脸的拿走了，拿走了！”
王氏不习惯凌文笙温柔的为她擦掉眼泪的模样，赶紧退了出来，脸上的神色已经好了很多，隐约还带着羞赧。
两个小的听了之后频频点头，凌天阳满意的拍拍他们的脑袋，老二慢慢的一步一步走到凌天阳身边，凌天阳将手放到他的肩上，“放心，姐不会让他们欺负你们。”
第二天，凌天阳他们带着满满的一车大米，玉米面以及各种干货回来了，牛车上的东西惹人注目，一进村，就听见各种语气的问话。
“什么？”凌文笙眼睛瞪的大大的，很惊讶，这是他们分家后三弟和四弟第一次开口跟他们家要东西。“他娘，你生什么气？要肉，给他们一家送一碗去就行了，左右我们家不是还有一些吗？再说兄弟之间，哪能真可能吵架的？”凌文笙还记着上次跟凌文福打了一架的事情，但是真的做不到一辈子兄弟都像仇人似的，他们还打断骨头连着筋呢。
王氏越说越心酸，她本来性子就急躁，要不是怕顶着不孝的罪名，影响孩子们，她真想狠狠的跟邓氏干一架，什么婆婆，什么长辈，都见鬼去吧。昨晚邓氏要了一碗肉，她也给了，现在好了，一碗肉出去，引了这么多白眼狼回来，这事搁谁心里都不好受。
词穷的凌文笙还能做什么，自己的媳妇儿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还能不清楚？“秀英，我没这个意思，你别哭了，我，我········”
凌文笙将牛车停稳，轻声喊了一声“爹”，便走到王氏身边，抚摸着老三的头顶，“老三，你是个男子汉，怎么还哭鼻子？”
“娘，有一件事我要跟你说，三丫进来。”
“好！”被酥和肉吸引住的三丫根本没注意听凌天阳讲的什么，紧紧的盯着老二手上的肉，散发出来的香味让三丫忍不住吞了好几口口水。
“你·····”黄氏指着王氏的脸。
“娘，快来给我加把火，老二，看看饭甑子里面的饭熟了没有？”凌天阳在厨房里大声喊道。
女儿如今十分聪慧，而且也定亲了，有些事情她也能知道。
王氏的脸上这才露出笑容，“他爹，我们家现在这么多钱，我们是不是考虑盖房子，阳阳现在大了，也不好再跟两个弟弟坐在一起。”
没错，邓氏是长辈，他们应该尊敬她，孝敬她，但绝对不是这样，哪有尊敬跑到你家里来翻东西，末了，随便胡说点什么，就要将家里的东西诓走，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天阳姐姐，你们家还有肉吗？三丫好想吃！”这时候一道弱弱的声音插了进来。
凌天阳没有说话，拉着老二转身就进屋了，老三看到哥哥姐姐走了跟拉着小四进了屋。院子里面还剩下王氏和凌文笙，王氏嘴角含着笑，很温柔，凌文笙看得感动得不得了，走到王氏跟前，小声的问道：“你不生气？”
老二看好了饭，听到王氏的问话，也坐在王氏身边，看着凌天阳。
凌天阳见凌文笙不说话，扭头看了一眼王氏，发现王氏正一脸期待的看着凌文笙，应该是是希望他能够争气一点，渐渐的，王氏脸上的期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失望。凌天阳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这凌文笙啊，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你这什么话？算了，一个赔钱货，我也懒得跟你搬扯，你爹呢？”凌光灿刚想要发火，但是一看到凌天阳嘴角那抹冷笑，赶紧闭嘴了。
凌天阳的脑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刚才她还正在庆幸她爹的脑子终于开窍了，这不，她还没来得及给她爹鼓掌，又来了。凌天阳撇了一下嘴，她真心打心眼看不起这个爷爷，在祠堂的时候，她怎么就没有看出来这个老头是这种脾性？
拿了一袋玉米面，递给凌光灿，凌光灿一把将玉米面接过去，动作很粗鲁，“恩，桥啊，也不枉爹辛辛苦苦养育了你这么多年。你都买了些什么，来，爹帮你卸下来吧。”凌光灿说完，径直往牛车那里走去。
凌文笙无奈的看着自家的妻子和儿子，凌天阳瘪瘪嘴，抬头望着天边的云霞，火红火红的，再看看地上的人啊，真是无敌！“咦，那不是四婶吗？”凌天阳一不小心就看到了院子外面鬼鬼祟祟的贺氏，此时她的眼睛正往他们家的院子里瞅。
凌天阳看到贺氏，凌天阳的脑子一转，赶紧扯开嗓子就吼道：“爷爷，四婶来找你了！”
凌光灿的步子一顿，回头奇怪的看了一眼凌天阳，“老四媳妇找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