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虚螳（2/2）
虚螳闭上眼，在黑夜中不需要双眼去看。他听得到空气气流的变化。
一共六匹马，一辆马车。虚螳并不介意冲上前去和那些人面对面的厮杀。他手中的“碧松螳螂刀”不知收获了多少冤死的鬼魂，本也不多这几个。
出手的是风洛棠。她和邵易已经发现潜伏而来的虚螳。邵易抽出干将宝剑，飞身跳下马车车顶，而风洛棠则是急速出了一剑，让镆铘在空中直接挡住了那枚丧门钉。
“应该是的，我昨天查了带着的地图。如果走这条路，势必会过赵国的。”邵易答道。
高渐离提议道：“天色已晚。最近的城池应当已经关了城门。暴露在原野上相对比较危险。就继续在这深山中再宿一宿。”
如果从山野秘径中穿过，进入赵国边境，是没有任何国界石碑的。
两个人坐得很近，肩靠着肩，摆动着他们够不到地面的小腿。两双脚的影子，在地上晃动啊晃动，让那刺眼的阳光下，留下几片小小的阴影。
姬丹觉得这说法好玩。也认真道：除非乌鸦白头，骏马生角，莫不敢忘。”
姬丹在黑暗中露出一个自嘲的苦笑。谁还记得小时候说的话？哦，不对。嬴政记得姬丹说过的两句，可他不记得那些话是为何而说的了。
作为天干杀手，最高境界便是一击得手，虽然这次他得到的命令不是绝杀令，而是截回绑架。但这多少有些难度。特别是如果有两个极强的对手出手阻挡。
他咬咬红润的嘴唇，一张年轻的脸上总好像睡眼惺忪。此刻他微微的眯起眼，一脸秋乏未醒的样子，哼哼了两声道：“先跟着再说吧。老虎也怕是会有打盹儿的时候。”
虚螳的兵器是一把短刀。名唤“碧松螳螂刀”。
“难道那两个高手已经离去了吗？”谨慎的虚螳此时静静的趴在地面上，听着前方的响动。
“那你说咱们是不是应该去喊公子嘉来帮帮他。”风洛棠想到就说。
难道这誓言，不是说的是秦燕永结盟好？现在嬴政做了王，到了兑现儿时诺言的时候，却剑指天下，毫不掩饰秦国对燕国的觊觎。
然而这只丧门钉并没有成功击中那守夜人，而是在空中“叮”的一声，被什么东西阻挡住了。
虽然看不见，但是他能辨别出那极其微弱的，突破空气的声音，和擦过草皮的气流。
从认识了以后，姬丹便成了嬴政唯一的玩伴。嬴政是那种谁见谁嫌的孩子。大人不喜欢，小孩愿意欺负他。只有姬丹可以很温和地对待他。
那小孩看上去面色阴沉，让人见之不喜。大概因几句惹人的话，他被一群孩子们追打着，慌不择路。
虚螳一惊，快速地接近那辆马车，想在周围护卫们没有惊动之前，迅速将车上的人掳走。
那个孩子就像前些天姬丹从漆水河里爬出来的时候一样，连嘴唇都哆嗦着，打着寒战。
左边突然袭来的劲风，令他向后飞跃，躲开了风洛棠镆铘递出的一剑。可他刚刚跳跃开，从上而下，便有另一股劲风劈来。那是邵易的干将宝剑一招“老祖开山”从上面攻来。
“你忘了呢？”姬丹反问嬴政道。
虚螳只一人一刀，没有必胜的把握。
这把短刀柄首碧绿，刀身稍微有些弯，宽有四指，形状乍看上去像一把砍柴刀。但它通体有着如松针一样的绿色纹路，远观碧绿夺目，仿佛螳螂的前足巨刃。
“那我们两个说好吧。以后如果你回了燕国一定要和秦国永远结盟。不打仗，可好？”嬴政问道。
所以嬴政时不常的会到姬丹的舍下蹭一顿饭。姬丹就像一个小哥哥，给他留着好吃的、好玩儿的，有什么好东西也会惦记这个可怜巴巴的小黑孩儿。
“回去。我要回去秦国的。你呢？”嬴政瘦巴巴的小脸上神色肯定。
风洛棠和邵易跟了一段时间，便偷懒儿地坐到了马车顶上。那马已经行了不少里路，此时已是强弩之末，重重地喷着鼻息，四腿打颤。
看来还是掉以轻心了。就在他二人一惊之下，虚螳却快如疾风的，已经到了马车的近前。
“那如果你忘了你说的话呢？”嬴政问姬丹。
姬丹一行翻过最后一座山梁，到达山腰的时候，已经暮色渐沉。
可是离车还有三丈远，他就不能再向前了。他已经感觉到风中有两股强大的威势从上而下向他袭来。
姬丹在黑暗中攥紧双拳，牙关紧咬。那个一而再，再而三，以怨报德折辱他的人，必须死。
风洛棠和邵易也是大吃一惊。这袭击之人竟然在看不见他俩的情况下，却依然能躲开他们的剑招，不可谓不强。
微风吹来，草尖儿打在他的面庞上，让他一直看上去睡不醒的样子终于有了几分精神。
“立誓在此，莫不敢忘。”嬴政也说道。
虚螳再一次贴紧匍匐在地上。他的耳中清晰地传来马车疾行的震动，和护卫跟随的马蹄声。
一想到此处，姬丹心中的怒火腾的一下，烧到了他的咽喉。所有儿时付出的幼稚温情，全部化作令人作呕的难堪。
嬴政母子在邯郸过着无人问津的艰涩生活，有时甚至管理他们的赵国官僚都忘记了给他们发放口粮，害得母子二人常常饿肚子。
“我也要回燕国。我是太子，将来要做燕国的王的。”姬丹声调不大，如平时一样谦逊理长。
虚螳判断还有两个人。这两个人是绝世的高手，完全隐藏了身形，肉眼看不见。
虚螳迅速再施地遁之法，贴着草皮向山崖边滚去。不远处是万丈深渊，但是虚螳攀着几株灌木，如一条游移的蛇，迅速朝黑暗的山下逃遁而去。
风洛棠往少爷身边挪动了一下，手从后面拉住了邵易的衣襟，轻轻说道：“不要，要去一起去。我才不一个人留下，太闷了。”
但是令他忌惮的，是他隐隐约约感觉到，除了前方快速逃亡的队伍，还有两个他看不见的人。
那些护卫们大部分已经睡去，甚至连那车中的燕国太子也已沉沉睡去。兴许是因为已入赵境，他们只留了一个守夜的人。
一队人像前些天的夜间一般，照常生了火堆，给车中的姬丹送去了饮水吃食。
刚才火堆边的守夜人，其实也听到了暗器打过来的叮的一声。他已经抽出剑，在火堆前做出了一个防御的姿势。
但他的姿势僵硬了一阵，却并不见其他异状。因为虚螳的偷袭来得太快，而风洛棠和邵易的反击更快。一切就在转瞬之间已经悄然结束了。
“这个人还会来的。”邵易说道。
“他原来就在我们后边跟着我们。太可怕了。”风洛棠想到一直被人阴魂不散地跟着，实在有些恶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