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月望（2/2）
“如果我说，为了天下苍生，你们都会笑吧？可我心底是这样想的。但是我想让你告诉老师的，却是另一番说辞。”李斯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尤其樊於期与头曼单于的私交甚笃。
“让我看看。”老师的声音里透出一丝急切。
他已经多次向燕王喜建议，应当与匈奴单于和好，同时结盟三晋，笼络齐、楚，共抗强秦，才会有几分胜算。
等几人再登上几百级台阶，到得寺庙山门的时候，已是万家灯火，天色尽黑了。
几人听见溪水潺潺流淌的声音和远处瀑布落入深潭的轰响，只感觉两颊清风，心旷神怡。
云中君的本相亦如在瀚海洲云洞中曾见，博冠宽带，面容俊美。他的一身华服，在夜色中无风自动，飘逸不凡。
成惠子嘟囔道：“老师你怎么年年都问。”
他又拿起桌上的王翦的那封信，看了一遍，仔细叠好，放入一个很大的书匣。
“我，和你，不同。“韩非艰难的说：“我，有，家国，父兄。嗯。你，可以，做，一飞，冲天，的，白鹤，我，只能，做，驮，山，的，老龟。”
一片连绵的蒙古包周围，有牛羊的声音，时而还会有马踏过草原的蹄声。
云中君走过来，将手放到林煜的头上，缓缓说道：“白泽会带你去复生台。希望今晚的月色，能让你看见一切想看到的。”
如果只有月圆
而今夜，两个人之间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沉默。
那汉人不言不语，也在不停的喝酒。一条巨大的羊毛毡毯，围在他腰间。
在草原的深处，一座终年积雪不化的大雪山脚下，高悬的明月显得更加清冷。
平地铺霜
来人中，一个白面儒士四五十岁，锦衣缎袍，腰系玉带，身披一件狐领大氅，贵气十足。
两人拿起手机打开一看，一条一模一样的短信：下课后速来西山宝泉寺。落款一个“成”字。
如此这样一个月圆之夜，三人各怀打算，将一杯杯醇烈的美酒灌进肚里，只显出亲近异常。
跟在后面的风洛棠四人看得惊讶不已。他们从未见四位大师傅同时现出真身。
那老者面前光线昏暗，林煜抬头仍然看不清他的面容。只听一个慈祥的声音说：“囡囡总说给我找个绝顶好的徒弟，就是这个孩子吗？”
五六点钟的黄昏，正是上下班高峰。林煜的车接了几人，往宝泉寺驶去，着实在路上堵了很久。
早在几月前，樊於期秘密到燕国拜访鞠武，就提出了与匈奴和塞北六国联合，共同抗秦的建议。
林煜毫无声息地走近木匣。当他进入了紫光的笼罩中时，忽然一股暖流冲进他肺腑。
而陆明法师的本色相竟然是天人之姿，长袍宽带，大袖飘摇。他头戴紫金冠，五彩簪缨，俊逸不凡。
林煜心中生出一份忐忑，好像有一种不可名状的希望，令他的心“咚咚”跳得快起来。
李牧牵着马行不多久，就进到了亲兵营。果然在篝火的映照下，他看到了无数欢乐的面孔。
云中君清润和美的声音在空中响起：“老师，又是中秋了。”
甜蜜的情长。
他缓缓的跪下去，双手撑地，依然闭着眼睛。泪水决堤般的从他眼中溢出，在他光洁白皙的脸庞上映着月光的清冷。
“孩子们都带来了吗？囡囡那个徒弟也带来了吧？”
这时候，邵易身边一个声音响起，是骷髅头王老师。
火盆中的火苗腾腾烈烈，烧的正旺。火光映照着蒙古包中的人们，脸上泛着红红的油光。
几人大气不敢出的跟在后面，默默爬山，心中暗自惊叹自家师傅的神仙模样。
大家没有出声。王老师清了清嗓子，有点儿不好意思的开了腔。他的声音很纯净。歌声一点一点渗入到月光流动的夜色里。
头曼单于大声喝问，马上有匈奴兵士来禀报，大雪山上有狼群下来。
鞠武一行是从燕国十五天前出发。他是燕国太子太傅，当今北地少有的大儒。
头曼单于是挛鞮氏家族最年轻，最洪武有力的头领，他坐上这单于宝座不过两三年，却用强硬的手腕镇住了散乱各地的匈奴势力。
他们却见夜色中，似有微光流转，行在前面不远处的四人竟然已是师傅们的脱胎本相。
那光芒漂浮在山中已经升起的夜雾里，不甚明亮。四周是如玉石砌成的宽大石台。
那一轮比任何时候都更大更明亮的月亮，将一片清辉洒进生机沉睡的山谷里。
其中有个小子好像很眼熟。对，那个小个子李方直。
李牧在八月月圆之夜简单的家宴撤去之后，回到布置朴素的书房。
在半山一块突起的岩石上，一匹巨狼向月昂首，发出高亢的狼嚎。成百上千匹狼在附近应和。
樊於期向前走了几步到火光能照到的地方。他那张平淡无奇的脸，在腾腾燃烧的火焰映照下，也显出几分暖色，好像是酒酣之人，面露快意。
风洛棠几人无言的望着复生台。他们以前听成一大师讲过云中君的复生。他们知道这个神奇的复生台正在将林煜的道家师父一点一点重聚起来。
忽然一队马队蹄声急促，飞驰而至大单于的蒙古包外。
“我，一直，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来，秦国？老师，也，想，知道。”韩非慢慢说道。
对于头曼来说，他也喜欢有个中原人给他讲讲南边的形势。看看瞅准机会，南下去捞上一把。
草原的风在夜色里低低的吹过开始泛黄的秋草。这样的寒夜已经是会结霜了。
而那苍狼王，是不是也会在今夜，光临那里的篝火呢？
看向院子里还在聊天的李落棠、李弘和李际，李牧稍微松开了刚才不自觉就握紧的双拳，安慰地笑了。
我能不能够不知痛
他闭上眼，然后他看见了那个胖大的身影，为他做饭，跟他聊天，和他打趣，拍打他的头顶……
樊於期的仰度阁经营多年，不但在中原做了布置，也在塞外逐渐安插人手。现在仰度阁依然信息灵通，关系网密布。
他清晰地感觉到，这些薄薄的信笺背后，是秦国几十万大军越来越近的兵车、步阵和战马铁蹄。
“我相信他的野心。因为我有和他一样的野心。我想王霸天下！”
直到很久很久后，四人才睁开眼。他们看到天空中明月高悬。
不动心的开一场
他正在朝李牧嘿嘿傻乐，举起手中的酒说：“大将军，来和咱们一起喝一碗啊。”
掩盖舍我而去的行藏
在鞠武看来，强秦才是首要的敌人。
照我不得缠绵的惆怅
他们一起在楚国兰陵读书的时候，也是这样置两杯薄酒，闲话一二，共度过满月之夜。
“你们几个还不打算回归仙界吗？”那个苍老的声音问道。
两人一拍即合，约定樊於期负责从中联络，鞠武则负责在燕国推行此计划。
韩非阴郁的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一，醉，方，休！”
自他得着樊於期的信，约他在此与匈奴商谈结盟之事，他便马不停蹄的赶来了。
头曼单于并不多言，忽然单腿跪地，大喊：“苍狼王！”
身后的侍从护卫和兵士们呼啦啦一片跪倒，同声大喊：“苍狼王！”喊完拜了又拜。
鞠武和樊於期也赶紧入乡随俗地跪下，只仰头向那苍狼王望去。
远远的朦胧之中，那巨狼浑身漆黑浓密的狼毛在清亮的月光中闪闪发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