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弹指（1/2）

第30章 弹指

寒蜩此时像壁虎一样，安静的扒在齐腰的蒿草丛中，紧紧贴着地面，一动不动。

他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他这个位置距离李牧的主帅帐仅隔开三、四顶营帐。

这里是个死角。刚好有一些石块和木料堆放在这里，向他趴着的地方投下终日不明的阴影。

况且周围的蒿草也是长得最高最旺盛的。野风吹拂的草影摇动是最好的掩护。

寒蜩很有耐心。他被训练成为杀手的时候，曾经七七四十九天隐藏在狭窄黑暗的地洞中不被发现。

而现在他只需要躲过这个白天。经过长途跋涉，他需要一点时间调息休息。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细致的观察和周密的计划，用他异常敏锐的耳朵，去听哨兵巡营的脚步声，去听出入帅帐不同的人员和时间。

他还要细细排查帅帐周围那些保护李牧的人里面，都有哪些是武功高强的。

然后通过他们的气息辨别，判断他们是不是自己的对手，并且准备好短兵相接时如何处置他们。

他的笑容和朝霞辉映在一起，在锦离的眼中，宛如天神破开云雾一瞬间的给予，让她感动的想要落泪。

那少女身形极快，如狸猫一般随后扑到。她手中一柄银色长剑，在烛光中流光一闪，直刺向寒蜩的面门。

寒蜩身形如鬼魅般灵活，三个弹指间，已然占了上风，瞅准机会用刀背儿在那护卫后脖子上一磕。那护卫立时软倒，终于被他制服了。

寒蜩收好刀，站到李牧帐外，学着白天听了无数次的那些禀报校尉的声音说道：“大将军，有军情禀报。”

寒蜩静静地伏在草中，像一只冬眠僵死的昆虫。

“可是我只想……”锦离低下头，局促的看着那一抹附在她脚上的身影并没有离自己越来越近。

他需要在两个弹指间制服三人。这对他并不难。因为寒蜩有一手独门暗器“飞蝗针”。如果将“飞蝗针”准确打入人的穴道，可以瞬间闭人呼吸，使人晕倒。

似乎是引起了帅帐门前护卫的注意。那人往这边看了一眼。所幸蒿草较高，倒地的军士并不显眼。

寒蜩恭恭敬敬的立在门前。等那护卫过来，忽然从背后拔出一柄大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扯过那护卫，将刀寒森森横于他的颈前。

同时，他飞速弹出的人像炮弹一样朝李牧飞去，手中赫然出现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寒蜩打出暗器，嗖嗖嗖，那三人没来得及惊叫，只来得及惊恐地将眼睛睁大，便倒地不再做声响了。但是这倒地的扑通声还是略略大过了寒蜩的预期。

这时，听到里面那个护卫大声喊“进来”。寒蜩一掀帐帘飞身进入帐中。

燕国的十公主锦离有一双大大的清澈眼睛，瓜子脸，稍显瘦弱的双肩和盈盈一握的细腰。

他看到了霞光，脑中的身影就更加明亮起来。

他使劲儿挤了挤眼睛。

帐内明显比外面黑暗。虽然已经点起了两盏蜡烛，可蜡烛的光毕竟微弱，只照亮了周围不大片地方。

宋意站起身，身躯在朝阳中投下一抹长长的身影。那身影刚好伸到锦离的脚前。“公主说笑了。最美的应当开在王者的身旁。而且我也不属于这里。”

邵易和风洛棠心中后怕。幸亏及时赶到，差一点就险些误了来救李牧的大事情。

在宋意看来，犹豫不决的锦离那单薄娇羞的美丽，在晨风中羞答答的令人心旌摇动。

因而这最后一步需要八个弹指。

寒蜩作势要从怀中掏出什么，其实只是用这只手吸引着那护卫的注意力，而另一只手，却同时打出了“飞蝗针”。

但是破天荒的此时，伏在赵军大营里危机四伏的时刻，他的脑中却反反复复总是出现一个女子的身影。

所以第二步需要两个弹指。

他带着这样的笑容意味深长的看向锦离。

“连死都不怕？”宋意问道。

帐内经常还有几个人，其中两个必是李牧的儿子，还有一位是老将军乐乘。

锦离公主对于这个救过她三次的剑客宋意早已爱根深种，日日不能忘记。

她应该还在为那个“也许”等着他带她走吧，寒蜩想。

然后在那里会经常有三人一队的巡逻兵。通过辨别脚步声，寒蜩判断其中一组相对战力较弱。

但是他没有办到。因为初升的朝阳将一缕淡淡的霞光，投射到离他所在的这阴暗角落一丈之外的地方。

寒蜩瞬间感觉一股炽热夹杂着冰寒同时撞击到了眼前。他再次使出绝技，猛向后倒，后背贴地滑行，堪堪躲过了这一次的攻击。

当此时，明星已经在空中清晰可辨。暗蓝色的夜空澄澈深邃，却给大地晕染着最后一片将尽的光。

他计算了一下，整个过程不能超过这四十个弹指。

寒蜩知道这些。因为他来之前是仔细做过功课的。

然后寒蜩需要用五个弹指的时间，先换上昏倒那三人其中一人的赵军软甲。这样才有机会大摇大摆地接近李牧帅帐。

“你知不知道死很容易，而活着很难。”作为杀手的宋意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语气缓和地说道：“也许……”宋意一向苍白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寒蜩迅速地将其中一人拖到最黑暗和安全的地方，以极微小的动作，不发出任何声音的，换上了赵军的软甲。

他的身形只顿了十分之一个弹指，便忽然向后倒去。李牧反应够快。“千里追风”稍微向下连续激发了五支弩箭。

那护卫也是哼也没哼便要倒地。寒蜩一把接住他，用极快的速度将他拖到帐篷边的阴影里。

走到李牧帅帐门前不能超过十个弹指，否则就会引起别人注意。

经过他的仔细探查，他发现保护李牧的护卫中，真正武力值比较高的一共只有三个人。两人在帅帐外，一个人从始至终都在帐内。

寒蜩不想与这两个少年纠缠，只想一招取了李牧的性命，完成任务。

他早知道这几日他被跟踪了。其实那人发出的每一步细小微弱的声音，宋意都能清楚地听在耳畔。

寒蜩觉得这必是大战在即。李牧大军恐怕要有大动作。

此时邵易因这后悔添了几分火气。他豁然功力大开，背后出现一团带有火焰的光气，掌中雷焰令直接向寒蜩激发而来。

他怜惜地说道：“你应该过不用害怕的生活。”

他想用这目前唯一可以做的微小动作，把那个身影从脑中挤出去，这样可以沉下心的继续数那些脚步声。

然后他慢慢站起身来，昂首挺胸的大步向李牧帅帐前走去。

这时巡逻的那名护卫从帅帐后已经转出了身形。

寒蜩，不，那时他的名字是宋意，坐在燕国都城蓟城的城垣上。对着初升的朝阳，他感觉浑身一股精气直往上撞。

寒蜩是那种只完成任务，而绝不滥杀的人。所以如果可能，他不想杀死这些护卫。他自己觉得将这些护卫制服打晕，他还是有七成以上的把握的。

他有把握不发出任何声音。

他虽然并不高大，却有坚实的后背，隆起的肌肉和在四肢游走的生命的力量。

此时寒蜩的脑海中满是那个傻女孩儿扬起小脸，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的样子。

那个护卫措不及防，却反应灵敏的及时用手中的长剑，叮叮当当挡住了“飞蝗针”，向旁侧跳开，同时大喊“有刺客！”

他的双刀在身形前扑的一瞬间出手，同时向李牧从两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飞出，封住了李牧左右两侧的躲闪退路，使他无路可遁。

另外，寒蜩所有计划必须在赵军军中晚饭时间进行。那个时候，大帐中只有一个护卫和李牧本人，再无他人。

接近黄昏的时候，寒蜩基本上已经胸有成竹。

此时远处天际有波澜的云海。一抹红日正欲喷薄而出。霞光万丈，仿佛正将天际蒸腾成一片锦绣。

寒蜩低声警告说：“不想死就不要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