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寒姜(1/2)

第17章 寒姜

黎明,赵国邯山半山邯山院。

微忽一线的晨光在东方的天际闪现时候,龙煖辰的头脑中仿佛灵光一纵,使他从沉沉的睡梦中突然清醒。

他没有睁眼,只是躺平身体,调息凝气,在院落的静寂中捕捉着一个微乎其微的声音。

没错,一个持着轻功极轻又快的脚步声,如果不是那人裤脚偶尔轻轻擦到了落叶的边缘,一般的人是听不到这样的脚步声的。

龙煖辰翻身而起,轻轻掠出房门,快步朝脚步声的方向追去。

他这一夜和衣抱剑而睡,此刻更是精神大振。

晨雾将四下的一切掩住,只留下浓重湿润的白色。

清早的凉意嗖嗖从龙煖辰脸颊边掠过,他循着邯山院的外墙边的小径,直奔后山坡上的那口古井。

依稀微茫中,龙煖辰猛地看见飞跑在前面的身影。

面前站着的人昨晚龙煖辰见过。

“大师,”龙煖辰上前一步,轻声说道:“我想到一个方子,正治大寒之症。在我离家前,我奶奶给我的老方子中有一个方子叫‘脐疗方’,是将新鲜的大蒜捣碎,添进两味药,一味沉香,一味老姜。每晚亥时病人发病时贴于肚脐之上。一日一贴。应该会有帮助的。另外,”

师徒二人虽然轻功了得,却也在泥泞的山路上跋涉了几个时辰,直到丑时方才抵达。

他说完,仿佛安心地闭了闭眼,重又躺下,拉着格腾武师的手却并未松开。

“我黑哥,就是你那个‘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呗!”风洛棠眨眨大眼睛补充说。

格腾武师正要说话,忽听得邯山院学生来报,陆明法师和徒弟求见。

成一子同院祝成惠子一起,领着二位师弟和两位少年拾阶而上,直行到半山的一座坐东朝西的敞轩方才挺住了脚步。几日来的治疗让成一子恢复了很多精力,今日特领众人徒步上山,实是有要事需要商量。

“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向成一子师伯说明此事”。

“慢,”龙煖辰刚要继续,林煜忽的打断了他,“我也已经有一个怀疑,不如我们写在手心,看看所想是不是一件。”

成一子接过陆明国师递过来的东西,轻抚细看,忽然睁大眼睛又看了一遍,还拿到鼻子底下闻了一闻,终于点点头说:“龙煖辰说的不错,这真的是寒姜!看来我们的病竟然是寒姜作祟啊!”

不过这琴溪茶针细芽嫰,茶汤色淡,不能用开水冲泡。便是温水,茶芽也在水中上下翻滚。

话音未落,只见两个身着青衣麻袍的身影闪进屋内。

格腾武师急趋几步,赶到床前,一双大手紧紧地握住老师兄垂在床边的枯槁的左手,压抑着急切说:“师兄,我没有来晚吧?到底出了什么事?”

正说着,一个邯山院学生端着托盘,将几杯热气腾腾的茶水送到屋里。

千年来许多珍贵宝典古籍也珍藏于此地的藏书楼,以避乱世。

说完放开手喃喃道:“别来经年,别来经年啊!”

“是的,”龙煖辰肯定地说:“人人不察却又日日不离的,也只有水。病情延绵反复,想必是因为这水中的问题未被发现。”

后面是挺拔的高山,层峦叠嶂。

“可不是,”格腾武师也想起从前,“当时我正给师父研墨,心里一紧,手一歪,沾了一手一袖子的墨。”三人想起从前的事都露出开心的微笑。

直到连成一子也一病不起,他才托人给大师弟陆明法师和二师弟格腾武师带去消息,急唤他们前来赵国邯山院,以解此燃眉之急。

格腾武师与成一子自云梦山一别转眼已有十几载,直至上月,忽然收到师兄的加急信函。

林煜的梦没有讲完,刚想回头说“未完待续”时,发现坐在后座上的风洛棠和邵易的表情十分精彩。

邯山院遍访附近的郎中,郡县的官府也派了专人来勘察,但还是对此病束手无策。

“难道师父讲过的事情是真的?难道天下竟真有此逃脱不了的劫难吗?!”成一法师拉了下衾,感到从未有过的寒冷。

“是的,”陆明法师说:“就是那口古井恐怕有些问题。今早,林煜他们已经去探过古井。师兄您看,他找到了这个。”

初冬的早晨格外清冷。山雾漫漫,让出升的阳光模糊遥远。

陆明法师回头望了他一眼,又转向成一子和格腾武师说:“忘记介绍了,这是我的徒弟林煜。”

那芽上银毫更是如云如雾,涌动水中。

邯山院是座百年学宫,高高地建于崇山峻岭之间,平日虽不名声显赫,却也只有名门学士的推荐才可以来此求学。

成一子看上去病态堪堪,十分虚弱,他将头略抬一抬,另一只手也虚加在格腾武师的双手之上,低声说:“来了就好!”

“我先说吧。”林煜道:“我起先也曾怀疑过是水的问题,但问过成一子师伯,他说官府几次检验过水样,并未发现任何毒物和问题。可是刚才我看到大师敬客的茶水。”

跟在他身后的是一名少年,最多不过十五六岁,个子高挑,面上生得白皙,眸灿如星,鼻直颊消,着实俊朗傲然。

“大寒之气从何而来?天刚入冬,还未数九,偶感风寒也是有的,却不可能人人病倒。”林煜不解道。

陆明法师赶至榻前,紧抿薄唇,神色严峻,略向格腾武师一行颔首施礼,便转向成一子道:

原来昨夜寅时,林煜和龙煖辰安顿好师父,便聚在一起又说了一阵话。

“你看,我找到了什么?”进得房中,林煜扬一扬手,在龙煖辰面前摊开手心。

成一子忙撑起身子,颤声说:“快请!”

“师兄如何这般?”

话音未落,方才的身影卷着一阵凉风从井口中腾空而出,然后稳稳地落在龙煖辰身侧。

前往邯山院的山路曲折难寻,且有院中高人布设法阵把守,所以多年以来一直如一方世外净土。

龙煖辰提气运动轻功,加快了脚步。就快追上时,龙煖辰见那身形忽地飞起,竟飞身跳入古井下面,惊得龙煖辰也飞纵一跃,到得井旁。

他转眼看了一眼龙煖辰,随即双眼转回头盯紧格腾武师,“这次恐怕是邯山院的一劫啊!”

须臾,成一子略一平静,着人喊来自己的大师弟,邯山院的院祝成惠子,让他将邯山院发生的事转述给大家。

守着山门一直等待的邯山院学生径直将三人引领到灯火依然通明的大讲师住所。

“这可是稀世少见其性最寒的药材,只在民间古方中才有记载。正统的中草药书籍中从未收录,原因是见过的人寥寥无几,遍世难求。我家祖传的药书中有过一段描述,所以我猜可能是。”

“我还记得师父写这匾额一气呵成,写完还长声赋诗一首。‘白云可仰抑,万壑有呼吸。驻足随心听,松声和鸟啼。’你我师兄弟当时大声叫好,还让素来严肃的师父狠狠瞪了一眼呢。”

“师兄”,格腾武师也补充道,“这是龙煖辰,我的徒弟。”两个少年向成一子重新施礼,又相互抱拳,算是相识了。

见成一子激动得泫然欲泣,师弟二人也感慨唏嘘。

“二位师弟还记得吗,这是师父常常来练功的地方。”成一子抬头望着敞轩正中那块破旧但字迹依然可辨的石刻匾额:“‘听松轩’,还是师父题写的名字呐。”

为首的是一位儒雅老者,长面微黄,淡眉细目,颌下几缕长须也有几分白。

邯山院山后有一段石阶蜿蜒而上,一直可达最近的山顶。

“子夜之前,该为亥时。亥时主肝,是肝气最活跃的时间。这时的疼痛加剧,说明肝气或者可以说是内脏之气已被侵蚀了,这在脉象上现为肝气特浮,为我不曾见过的大寒之气。”龙煖辰缓缓道来。

龙煖辰将剑挂回腰间,双手抱拳,“请。”说罢便径自转身,随那人转入邯山院的后角门,朝院落深处走去。

“那在后山又发生了什么?”风洛棠问。

成一子赞许地点点头,马上喊来邯山院里尚能活动的学生,命他们捣药并备下艾灸,救助寒病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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