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只羊 两只羊（2/2）
“星巴克，离你家最近的那家，十点，今天上午。”对方回复的更快。
“什么防备？说的怪吓人的！”王捷愣愣地看着吴晴。
“那你现在可以把我当自己人了吗？”吴晴看王捷没说话就反问道。
“从现在开始，您走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全天候二十四小时贴身守护！呵呵！”李子沐说话的时候必带笑，据说爱笑的女人运气好，看来果然不假。
“好，那就好！”王捷还是忍住心中的一万只骏马奔腾咬着牙表白了一下。
离家最近的那家星巴克，走路不过十分钟，王捷便从容地从小区溜达出来，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不多时便来到了约定的地点。
“哎！”吴晴又叹了口气，眼神幽怨，仿佛又变回了女人心：“我老公的问题，我那时经常出差，经常的十天半月的不在家，我老公竟然和他公司的一个女秘书勾搭上了，在我不在家的日子，我们那套也算上精装修的复式楼，不知道留下了多少他们两个浪漫的回忆！”吴晴说着说着，脸不禁也红了起来，王捷不由得也是展开了丰富的联想。
“见面聊吧？放心，我不是坏人！呵呵！”回复信息的后面还添了一个笑脸。
王捷心中一凛，想起自己在冥界最后的那段时间过的那种忐忑不安的日子，看来，老崔这个人也是阴险的很，表面上阳光雨露，背后是人是鬼就不知道了，不过，社会上这样腹黑的也不乏其人。
王捷心中一惊，这个女人怎么还知道王不通？那她难道也是冥界过来的？！
“您这么慌张干啥？”李子沐放声大笑起来：“我是鬼，不会妨碍您正常生活的！”，确实，李子沐随便怎么大笑也不会引人注目，因为她是鬼，只有王捷能看到她。
“那你怎么后来就出来了呢？”王捷问道。
此时天色已黑，大约晚上7，8点钟的光景，现在李美晨也不管给王捷做饭了，王捷也不主张，毕竟两人的婚姻是已经名存实亡了，对彼此也没有什么夫妻情分了。王捷也不饿，在咖啡厅里机会泡了一天，出来之前已经在咖啡厅里随便吃了点什么。
“你们两不是老崔给安排的活儿吗？但你们知道老崔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吗？”吴晴嘴角翻起一丝得意的笑纹，仿佛那是在告诉王捷，我吴晴和老崔的关系可不一般。
“呦呦！”李子沐揶揄地又发出了几声啧啧的赞叹，没明白，小别没有多长时间，怎么李子沐也变得如此不正经了起来？李子沐歪着头，一脸顽皮无赖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像调皮起来就蛮不讲理的婷婷：“王大人啊！您的简历我可是都详细都浏览过的哦！要知道阴曹地府里能看到的那些流转过来的幽冥的简历，那可不是阳世里的区区几张纸而已！”。
“好了好了！”王捷这回是真的脸上挂不住了：“随你吧！”说着就脱了鞋子往床上一躺，眼睛虽然闭上了，但还是留了一道缝，斜斜地瞟着李子沐，想看看她到底睡哪里。
“哦？”王捷奇道：“可是我对您一点都不了解！”，王捷又揶揄地问道：“总不会对我这个中年男人有什么目的吧？我可没啥钱哈！”。
“有什么事吗？”王捷回道。
就见李子沐从怀里摸出一件物事，像是一座仿真的微观模型，那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应是木质的两层小楼，虽然小巧到不足手掌大小，但制作得甚是精致，雕梁画栋、飞檐走壁，一丝一毫都完美无缺。
王捷张大了嘴巴，揉了揉眼睛，顺着吴晴的手看过去，蓦然间，原本空空荡荡的咖啡厅里，赫然挤满了一个个凶神恶煞模样的着黑色甲胄、手执利刃的冥界阴兵，少说也有几百之众，王捷顿时呆若木鸡。
那女子却并不怎么看着王捷，眼神中满是不屑一顾的神色，甚至带有几分高傲，王捷倒不以为意，心想现在的女孩子，就是相貌平平的，也都是从小家里惯着的，大多也是骄傲的跟公主命似的，何况那些有几分姿色的了！
李子沐环顾了一下王捷这个不大的卧室，看到了摆在窗台上的一盆绿植，那时一株不大的文竹，几根清脆碧绿的文竹种在铺满西沙的长方形的浅陶盆里，凭空给这间屋子带来了几分采菊东篱下的田园气息。
“哈哈哈！”吴晴突然大笑起来，尽管她尽量克制自己的音量，但还是引来周围几桌客人的注目，吧台那里的一个女服务生，冲着王捷这桌用手指竖在嘴边，王捷赶紧微笑着点头示意。
还没有正式开口聊天，王捷用三秒钟的时间仔细而又偷偷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子，大约20几岁的模样（王捷对女人的年龄一向有判断障碍），一头蓬松的染成紫色的长发，面容白皙俏丽，不逊于婷婷，身材更是保持的曼妙有致，只是全身上下都是一身黑衣，而那黑色是如此深邃，让人眼睛看久了都有一种眩晕感，唯一的亮色就是那女子脖颈上的一串项链，只是那项链显得过于粗粝，是由一粒粒不规则的足有生米大小的各色石头串起来的。
“且！”吴晴眼睛看着天板不屑一顾地语气说道：“那都是演给你们看的！都知道，冥界真正的敌人是那个解封了地心怪物吞噬者的人，你们也不想想，我吴晴怎么论也不过是个小角色而已，包括老崔！”。
王捷回了个好字，从沙发上站起身来，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还来得及简单整理一下，就走到卫生间，刷牙洗脸刮胡子，一套程序下来，对着镜子，感觉自己又恢复到了曾经在冥界里酷帅的靓仔的样子，只是眼睛还是近视，曾经腆起的肚子照旧在腰带里挣扎。
“说的好听！”吴晴鄙夷地翻了一个白眼：“那就是最后我得到的一个被你们两个家伙给抓住的回报？！”。
“可以添加一下吗？我们见面谈，有事。”很快对方便给了回复。
“你到底想说啥？是想告诉我，我的小辫子都在你手里了，别跟你造次是吗？”王捷恶狠狠地嘀咕着，尽管内心深处的一片大草原上又重现了万马奔腾，但还是声音微弱的似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生怕刺激了李子沐的耳膜，再给他爆些猛料出来。
李子沐一笑：“该睡我也得谁啊！再黑心的老板最多也就是996了吧？还能让人全天24小时不睡觉啊！那也太黑了吧！”。
咖啡厅是个适合聊天的地方，王捷不止一次地坐在这个咖啡厅里，记不清曾和多少人面对面的一起喝咖啡聊天，当然最多的时候还是和李美晨，咖啡厅的每一个角落似乎都回荡着李美晨那略带尖细的咯咯的笑声，但无论和谁，都总还是认识的人，这次却头一次和一个陌生人，而且还是一个颜值抗打的年轻女子面对面的坐在一起，王捷竟然心里有些发虚，好像自己在偷偷摸摸地做些不轨的事似的。
王捷没答声儿，甚至有意地打起了假呼噜儿，李子沐调皮起来：“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气得王捷险些忍不住从床上坐起来。
“怎么会这样?”王捷声音很低的喃喃自语：“我现在应该是有天眼的啊？怎么会看不到这些差役呢？”。
“这肯定的嘛！”王捷有些同病相怜起来：“我打工的那家公司还不算是世界500强，我也不过是个中层职位，但加班也是经常的，有次为了一个投标项目，我连着两天两夜没合眼！当时活儿忙完了，我直接就被家里送疗养院了，打了三天点滴，迷迷糊糊睡了三天三夜这才缓过来。”。
“好吧，我明白了，你意思是，这么办，我其实很习惯是吧？！”王捷无奈地叹了口气，又想了一想，觉得自己好像也确实就是那样的人。
“啥？不是？！”王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也不怕以下犯上了，用手指点了吴晴的脑门儿，仿佛那闪亮的脑门儿上有个苍蝇，而要用一阳指给戳死一样：“不是，你耍我？！跟我这嘚瑟个啥？我走了，账您自己结！”说完站起来就要走。
“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王捷神色郑重地说道。
“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老崔逃脱不了干系，他是其中的一枚重要的棋子，当然，他还不清楚我其实也不过是一枚棋子，但却不是他手里的！”。
“李子沐？！”王捷惊的下巴都快掉地上了：“怎么是你？！”。
“就这儿了不错！”李子沐低语了一声，但声音还是足够大到能让躺在床上的王捷听得到。
“您还不信！哪天让您看看就知道了！”李子沐抚弄了一下耳边的鬓发：“冥界的简历，如果按时间来说，几乎就是按分钟来记载的，所以，您在世上做过的所有的事，那简历上记录的毫厘毕现、分毫不差的！嘿嘿嘿！”。
“这个我把您当不当成自己人，对我能有啥关系吗？”王捷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你看看，我们现在是两个世界的人啊！我还能帮上你什么忙吗？”。
“那你也是够拼的！”吴晴此时的语气倒像是恢复了在阴律司时对待下属的感觉：“我当时也是天天加班，不过我加班是因为跨国公司的工作汇报、沟通需要时差的原因，要和全球各地分支机构在同一时间点协调配合，往往都是半夜了还在家里电脑旁开视频会议。”
“我可不像你那么脆弱，哼哼！”吴晴冷笑了一声，停了半晌这才说道：“我是被那个渣男给害死的！我那天因为提前结束出差，因为旅途太疲惫，就忘记了给那个渣男打电话，也想给他来个小小的惊喜，要知道那时我还不清楚他做下的那些烂事！”。
“我说了，我是公事公办……”王捷有些急促地说道，还是有一点点小担心，生怕吴晴突然翻脸，那结果可就不美丽了。
“行了！”吴晴一摆手：“我们都是在职场中打拼多年的，官差不由己，各位其主而已！”，看王捷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你知道我之前在哪个公司混过嘛？”。
“不会吧？！”王捷有些吃惊地问道：“我是有家有老婆的人啊！你总不会跟我到我家里吧？那，那也不太方便啊！”，心中但凡有些紧张的时候，王捷就想去摸烟抽，但浑身抓挠了一下，还是想起来咖啡厅里不能吸烟。
“您的简历知道有多厚吗？呵呵呵！”李子沐笑呵呵地说道，不由得用手捂住了嘴，看王捷不搭话就接着说道：“告诉你哈！足足有上万卷，每卷几乎都有一本英汉大词典那么厚！”。
可现在却完全颠覆了王捷那美好的回忆，虽然面前坐着的还是一个温柔可人的女子，但却是一人一鬼，而且两个聊着的也不是男女情长，尽管空气中似乎也有几丝暧昧，但说的却不过是公事，而且还是关乎三界六道的公事，王捷虽然早已厌倦了曾经的日子，但现在竟然卷入这么大的一桩官司中，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冬眠起来，那样一觉醒来，也许一切又回到了熟悉的从前。
王捷当然也是心领神会，不由得心中一惊问道：“职场大忌，不能擅自评价自己的上司啊！这个话我可没法儿往下接！”。
王捷开始有些埋怨自己竟然拥有不灭灵魂的特异功能上来！如果没有这个超能力，说不定自己还能在人间过过周末郊区自驾游的舒心日子，这下倒好，尽让我去面对这些光怪陆离的东西，怪诞无比，都不敢跟别人提的事情，因为说出来的时候，只会让人把自己当神经病，直接就给送专科医院了！
“那倒没有什么，我本来现在就是凡夫俗子！”王捷倒是有自知之明。
“因为你也算是个关键人物，会有很多那边派来的杀手会随时结果了你的性命，尽管你有不灭灵魂，但万一耽搁了，过了时间节点，那还是前功尽弃了！”吴晴现在其实比王捷更紧张。
“别跟我装了哈！”吴晴假装不耐烦地说道：“王不通找过你了是不是？别惊讶，他就是我安排去找你的！”。
“不要假睡哈！”李子沐说道：“我都看到了啊！”。
“那真正的幕后推手是谁？”王捷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
王捷知道，吴晴被抓回来后，迅速被押往无明囚牢，那是冥界里一个最偏僻的角落，是一个异度空间，里面是一片无尽的沙漠，头顶永远是灰色的天空，被关在里面的囚犯，并不需要给他们戴上镣铐，也不用给他们送上什么食物，他们可以在这个无明囚牢里自由活动，可以朝着一个方向永远地走下去，但永远也走不到尽头，当觉得自己快要渴死、累死的时候，突然就会在身边出现清澈的溪水和丰盛的食物，等他们享用完之后，周围又变成了无边无际的沙漠，据说无明囚牢里至少关押了上千万的幽冥恶鬼凶煞，但谁也看不到谁，无穷尽的空间里，囚犯只能感知到自己一人在极端孤寂中度日如年。
看王捷窘迫的脸胀的通红，吴晴轻轻一笑：“你也知道你的身份特殊了吧？这世界上拥有不灭灵魂的凡人屈指可数，所以，才会让你来加入抵抗这场天地浩劫的大事，当然，你不用过度担心，因为你肯定不是这件事的主角，只是需要你再恰当的时候出现在恰当的地点，然后按要求做好分内的事就行了！这么说，明白吗？”。
“王大人，好久不见了！”李子沐站在吴晴旁边，咯咯笑着说道。
王捷还是觉得心里不安：“我这大晚上的睡觉，旁边儿戳着一鬼，大眼儿不眨地盯着我，我能睡踏实嘛？！哎！”。
“要不是吴掌书所命，我真的不好意思阅读那些章节。”李子沐也脸红了，王捷心说，完了完了！我自己做过的那些风里来浪里去的事，估计都已经被李子沐给察的彻彻底底的了！
“怎么？你知道王不通？”王捷尽量保持淡定：“那么你是从那边过来的？”，王捷没有用冥界两字，以免惊着旁边喝咖啡的客人，别被人误解为他们两一对儿神经病就好。
“不是你看不到，是我施了障眼法而已！”吴晴微微一笑：“道行低的是看不到的，当然，你别多心啊！我不是说你道行浅的意思！呵呵！”。
“我和老王也是公事公办，咱们之间可没有啥个人恩怨，何况……”王捷顿了一下又说道：“何况你对我也是有恩的，我刚去阴律司报到，还是个菜鸟儿的时候，至少你给了我许多锻炼成长的机会，还对我有提拔，总之，我是要感谢你的！”，王捷的空气缓和了些，看得出，面前的吴晴的眼神也变得柔和了点。
“你不想问一下上次你们把我抓住后的情况吗？呵呵！”吴晴斜着眼看着王捷，手里端着咖啡杯缓缓地摇晃着，仿佛那不是咖啡而是红酒。
看李美晨开了门，王捷也顾不上跟李子沐掰扯了，一步跨进大门，反手嘭的一声把门撞上，定了定神，还是客气地跟李美晨招呼了一声，又问了一句玲玲呢，李美晨说在客厅里看电视，心里这才踏实些，便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自从和李美晨谈了几次离婚后，两人现在也是面和心不和，只是为了孩子还在将就着住在一起，只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然后正式走入民政局，从此做个陌路人，所以，王捷现在是独自睡在阴面的小房间里，李美晨和孩子睡阳面的大屋，各不干扰，老死不相往来。
“所以，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我在这儿看着，您睡觉，没问题的！”。李子沐神色郑重地点点头说道，但还是让人觉得有些可笑。
“子沐就是保护你的人，我都已经交代给她了，接下来你们聊吧，我这里还有事先走了！”吴晴也不客套，站起身来，看了一眼李子沐，手一挥，那些挤挤攘攘的满屋子的凶神恶煞顿时烟消云散。
“好！时间、地点？”王捷手指飞速地在手机屏幕上敲了几个字。
王捷刚想问问李子沐想干啥，就见李子沐回头冲王捷一笑，便悄无声息地立地化为一股青烟消失不见了。
王捷从床上噌的坐了起来，四下张望，正踌躇间，就听从那盆文竹的方向传来一声尖细的声音：“我就住这儿啦！不妨碍你吧？！”，听上去确实是李子沐的声音，但显得遥远绵长。
王捷循声望去，果见在窗台那盆文竹下的袖珍小楼里看到一个蚂蚁般大的身影，王捷好奇心起，从抽屉里摸出一个放大镜来，瞪大眼珠子凑到放大镜上看，李子沐竟然在袖珍小楼的二层的护栏上冲他做了个鬼脸儿，然后又走回楼里，嘭的一声轻响把门扉掩上了。
“不扶墙就服你！”王捷嘀咕了一声儿，听到小楼的门扉后面传来吃吃的细笑声，就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床上，倒头昏昏睡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