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红娘娘（2/2）
“行吧！你们跟着我走吧！不用急，就跟我后面溜达溜达，一会儿就到！”老太太说着就转身就走也不回头看王捷二人是否跟上来，王捷答应了一声然后冲王不通努努嘴儿，二人便不声不响地跟在孙老太后面朝旁边的山路走去。
刘昊站起身来，把自己的椅子拖到婷婷旁边坐下，伸出手来揽住婷婷的腰又把头凑到婷婷耳边说道：“好了好了！一切都会过去的，有我陪你呢！”。
“哦？此话怎讲呀？呵呵！”王捷没话找话儿的问道。
“王巡检，这次培训感觉如何啊？”吴晴说道，眼睛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王捷的脑门儿。
“好嘞！”老头儿一听挺高兴，赶紧拿起杆秤来去称了五斤生，然后装到一个大塑料袋里递给王捷。
京北的远郊区密云，最近几年在一条并不知名的山间公路上出现了一些怪事，有走夜路的司机在这条路上正开车的时候，突然看到黑漆漆的窗外有个白发的老太太也跟着自己的车行驶的方向移动着，司机受惊狠命地踩下油门儿让车速提起来，但无论车开得多快，那个老太太始终甩不掉仍然跟着车走，因为所经路段有个长下坡，一年下来总会有车翻下路边几十米高的陡坡儿出事故的，还有死了人的情况发生，此处也被当地人称为阿婆岭，说的就是这个诡异的老太太。
说起来，老头儿和传说中的那个老太太还有些渊源，都是一个村儿的还是本家都姓孙，论起辈分儿来，老头儿还得跟那个老太太叫声表姐!
王捷听窦强一番话下来，估计大意就是让自己看开点儿而已，于是点点头说道：“嗯！这个就是随缘不求缘了！”。
“放心我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恶人！”老太太神色现在缓和了些：“那些半夜里被我吓唬过的大多不过是受了一点轻伤或仅仅是受了点惊吓而已！但他们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当年开车从我的尸身上碾压过去的司机们！你这回明白了吧？！”。
“行啊！长能耐了啊！”王不通笑着歪头上下打量着王捷装出一种崇拜的样子说道。
“嗯！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王不通点头说道：“没准儿咱们还能找到那个红娘娘呢！哈哈！”。
“怎么？看来还是有冤情啊？！”王不通愉快地抽着王捷递来的烟问道。
“那，那你们先把我放出去！这里快闷死我了！”老太太还是一脸狰狞喘着粗气嚎叫着。
“哦！那这个跑掉的女的就是红娘娘了？”王捷若有所思地点头说道。
王捷瞬间便移动到了老太太身旁，凄冷的月光下，一头白发的老太太身上一件飘飘荡荡的黑袍，那张瞎了一只眼满是皱纹像骷髅一样的脸更是瘆人。
“唉！这话对路！”王不通对着王捷竖起大拇指：“就是个随缘不求缘，是你的跑不了！呵呵！”。
“这就是我家郎君，恕他重病在身不能起身相迎了！”女子痴痴地看着那具骷髅幽幽地说道。
此时正值北方的冬季，尤其密云属于京北地区所以温度更低，到了晚上能有零下十几度，如果穿的鞋子保暖性稍差，如果站在外边不多一会儿就能把脚给冻得生疼！
“嗯！冤有头债有主，您老做下的这事也合常理，但这条路上可不止出了这一起案子吧？这个如果都和您有关，那就说不过去了吧！”王捷双手插在裤兜里，寒风呼啸，周围夜色沉沉，偶尔会有一两辆车亮着昏弱的灯光经过，司机如果注意的话，会发现在这条下坡路的末端拐弯的一个长满枯草的空旷处隐隐有个黄色的巨大的光圈，但常人是根本看不到王捷他们的。
“太缺德了！”王不通附和道，转念又问道：“那您是怎么知道的呢？呵呵！”。
王捷二人大摇大摆地在传说中出现白发老太太的路段溜达，一边走一边有说有笑地闲聊，王捷觉得这不像是出公差的样子，感觉倒是和老王头儿搭伴儿旅游来了。
“嗯！”女子缓缓点了下头然后站起身来走到石床边上，掀起铺垫着枯草上面的一张破破烂烂的红色被子，被子下面赫然躺着一具穿着古代书生衣服的森森白骨骷髅！
“哎！兄弟你这个手艺还不精啊！呵呵！”王不通笑道：“咱们还真得多加小心，别待会儿又让这个老太太窜出来了！”。
“说说吧？老弟！”窦强也来了兴趣，两眼瞪得跟丸子是的，似乎在王捷脸上能找到答案一样。
“你们随意坐吧！招待不周请见谅！”红衣女子看着王捷二人柔声说道，王捷又微微躬身一礼，然后拉着王不通找个石凳坐了下来，那边的孙老太也笑呵呵地坐在石床的一侧。
王捷连忙说是又揉揉鼻子然后搔了骚脑袋，这个连贯的动作是王捷的习惯反应，是只要在上级找他私聊谈情怀的时候专用的动作。
“别着急，慢慢说！”王不通劝道。
“这个味儿啊！”王捷在驾驶室里端着方向盘骂了一句，驾驶室里一股子令人作呕的气味，那是大葱、泡面加上长时间不洗澡大叔的体臭的混合味道，王捷赶紧把驾驶位的车窗打开了一条小缝散散味儿，现在他就是佟师傅了，心中暗喜，这个“易身术”真是没白学，确实好使！王不通以后有机会也应该学学这个。
现在还是白天，接近上午九十点钟的样子，看到路上有些来来往往的人，有骑车的也有不少开着呼啸而过的，方向都是朝着这条路的下坡的方向，王不通想起来什么似的吐了一个烟圈儿转头对王捷说道：“今天是不是附近有大集呀？我以前也来过几次密云，都是奔着赶个大集买点儿土特产啥的。”
王捷也是平生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惨烈的战斗，自己从小到大都是老实本分的孩子，说白了就是总是受别人欺负的怂人，活着的时候最后一次打架是在路上被一个路怒的司机追尾，那司机怼了别人的屁股还怒气冲冲地从车里窜出来对王捷大呼小叫满口脏话，王捷一股邪火儿上升，竟跳了过去要揍那个司机，没想到那个司机跑到车屁股后，拉开后备箱摸出一根棒球棍来，二话不说冲着王捷乱打，王捷刚刚升起的那股邪火儿就立马儿熄灭了，绕着两人的车跑圈儿，一边跑一边说你要敢打我我就报警！现场既滑稽又尴尬，连围观的路人都对他指指点点笑得前仰后合！
“您这凶巴巴的样子敢放您出来吗？还不把我们爷俩儿撕稀碎呀！”王不通指点着张牙舞爪的老太太说道。
“嗯！说是红娘娘是因为后来有人进山的时候看到过一个全身穿着红衣的女子不远不近地飘飘荡荡的，大家都认为那个就是状元的老婆，所以就称她为红娘娘了，咳咳！”老头儿剧烈地干咳起来，王捷赶紧站起身来过去给老爷子拍拍后背，老头儿哈着腰伸出手来摆了摆哑着嗓子说道：“没事儿没事儿！喝水呛着了！”。
王捷被吓了一个激灵，本能地身子后退几步闪开老太太的扑击，但马上又有了几分底气：我那把剑还没用呢！就拿这老太太开开荤吧！便从耳朵上把那把桃木剑取了下来，之前是把那把小剑当做耳饰挂在右耳上的，自己感觉很酷但取出武器的动作倒是有几分高仿齐天大圣了。
“那个司机命大！他车当时就怼在路边的大树上了，因为在看到我的时候就猛踩了刹车，所以他的车撞树并不厉害，就是蹭掉点树皮，那个司机也只受了一点皮外伤而已。但可恨的是，那个司机双手揣兜儿慢吞吞地走到我的尸身旁边，站在那里跟没事人一样盯着我的尸身大概足有半分钟，然后就转头跑回车上，把车打着绕开我的尸身一溜烟的跑掉了！”老太太的那只独眼通红似要喷出火来。
眼看着老太太那满嘴黑牙就要啃到王捷的鼻子了，王捷心下一横两眼一闭发狠大叫了一声“come on !”就等着和老太太亲密接触了，但说时迟那时快，老太太本来已凑到王捷眼前的脑袋突然停住了，脑袋使劲左右晃动着怪叫连连，王捷睁开眼一看，不由得大喜过望，原来是王不通不知何时跑了过来对老太太来了个背后偷袭，一手死死薅住老太太的头发脸上还露出诡异的笑容。
“行！来五斤炒生！”王捷为了讨好老者有意多要了些。
“那你们有屁快放！我待会儿还得看我闺女去呢！”老太太突然安静了下来换了一副腔调。
老太太缓了口气接着说道：“更倒霉的是，我那本来横在地上的血肉模糊的尸身被夜里后来过路的那些大车不断碾压，最后都已经不成形儿了！那时候这附近的山上还有野狼，到凌晨的时候我那残存的尸身也被山上下来的几只野狼连肉带骨头的都给叼跑了！然后又是天降大雪，雪化后那条路上是半点痕迹也没有了！”。
“有道理哈！”王捷点点头：“您老在这边先歇着，我先找个目标附上体然后再问人！”说着便四下里踅摸起来。
“所以要你们去查查清楚！”吴晴冷冷地说道：“你们这次去的任务一个是调查清楚这个传言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就要想方设法把这个阿婆给抓住然后交给冥界的相关部门处理，明白了吗？”。
王捷正想说话却被窦强抢了个先：“没事儿！兄弟我还有辆飞梭，你要用就随时给我发个信儿！怎么样？问题解决了吧？！呵呵！”。
“嗯！”王不通应了一声好像有些喝高了看向王捷大着舌头说道：“老弟，听说你有个相好儿，现在处的关系咋样了啊？呵呵！”。
“二位阴差大人不提我也知道现在是何年月，呵呵！”红衣女子用已经几乎磨损薄的几乎透明的衣袖挡住嘴轻声笑了笑，声音温柔甜美听起来耳朵很是受用。
“恕我唐突哈！敢问您就是这山里传说的红娘娘吧？呵呵！”王捷冲红衣女子略抱了抱拳说道。
挨着集市有一排属于市场监督管理的简易小平房，很多都是空着的没人，但门是敞开着的而且里面桌椅板凳倒是齐全，老头儿随意找了一间带王捷走了进去。
“用你那个保护罩先封住她！”王不通一边拼命拽住老太太的头发一边冲王捷喊道。
待老头儿咳嗽完了，王捷才又轻声问道：“那后来传出来的故事，说是有开车的司机半夜见到一个白发老太太跟着，吓得要命，这个是谣传吗？”。
“是啊，确实有些远，这要见一面可是不方便！”王不通点头附和道。
“问谁呢？这么多人！”王捷一只手托着下巴眼睛茫然地看着赶集的乱哄哄的人群。
“嚯！这地上什么玩意儿？！”王捷突然跳着脚喊了一声，在昏暗的灯光下，但见满地都是蜿蜒爬行五彩斑斓的毒蛇！
“就是之前刚进入冥界时认识的一个女孩儿，在六案功曹府衙那边做事的，现在的关系也说不好，不知啥时说分就分了，嘿嘿！”王捷撇了撇嘴一边说一边用筷子给王不通和窦强夹菜。
“我要不多买点儿，那老爷子能跟我聊那么多嘛！哎！”王捷回道，不过也是心有一些歉意，毕竟还是让人家小伙子帮忙了么！
“哼哼！”老太太冷笑两声突然抬起头来：“怎么可能饶得了他？！从那以后我每天晚上都在这条路上晃悠，就等哪天能让我碰上这个混蛋，等了好多年都没有再遇上过，但功夫不负有心人啊！前年冬天还真让我给碰上了！我吓得他连车带人都翻到沟里去了，那小子最后也见了阎王，我总算是出了这口恶气！”。
王捷赶紧也站起身来冲着老头儿拱了拱手谢道：“好好好！这已经耽误您太多时间了！您先忙，多谢多谢！”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搀老头儿，老头儿笑呵呵地一甩手就自己迈步走出了屋子，王捷跟着垫步走了出来，冲老头儿的背影喊了一声谢谢叔儿，老头也没回身只高高举起一只手臂冲后面挥了挥就忙自己的小买卖去了。
“怎么着？给您老介绍介绍？”王捷用胳膊肘捅了一下王不通揶揄地说道。
“听那些司机描述的呀！我那表姐从小就是独眼儿龙，那些见过的司机说的都是一个瞎眼的老太太，那估摸着就是她没跑儿了！”老头人说完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对王捷歉意地一笑：“小伙子，我这还有大半儿的货没出去那，咱爷俩儿先聊到这儿行吗？以后有时间你过来的时候，要是还能遇上咱们接茬儿再聊！呵呵呵！”。
“哎！岁数大了，我这记性也不好使了！呵呵呵！”王不通倒也不在意吴晴说的话，自己扶了扶脑袋上的瓜皮帽子自嘲道。
“嘿！这面山体上写着一个字啊？！”王不通突然停住脚步拍了一下王捷的胳膊指着不远处的山体说道。
“这个您老就不用嘚瑟了哈！”王捷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您能躲得了初一躲得过十五吗？再说了，在人世间当个孤魂野鬼还人见人怕的，不如早点转世超生好吧？！”
“你闺女？你还有闺女？”王捷有点惊讶地问道，隐隐觉得应该和那个集市上的孙老头儿说的红娘娘有关。
“别让她跑了！”王捷冲王不通叫道，王不通这才缓过神来去追那个老太太，其实两个阴差本来就有空间跳跃的本事，但奇怪那个老太太如果是鬼的话却没有瞬间移动而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是以极快的速度似乎脚不沾地的冲出去有几百米远，王不通也立时跟了上去，直接在老太太前面现身双手叉腰立住身形。
“行啦！咱们也不论大小，都是自己兄弟，有难同当就是！嘿嘿！”窦强笑着说道，嘴里也不闲着，筷子上下翻飞，眼前的菜盘转眼就消灭了大半。
佟师傅老家是河北的，自己购买了一辆厢式冷藏货车，主要是来往于承德和京津地区运送内蒙的羊肉。这趟路线也跑过几次了，但每次来到这个岩壁上写着个“免”字的阿婆岭的时候都觉得头皮发麻，觉得还是自己胆小，之前听别的跑长途的司机神乎其神地说那个老太太的故事听多了，总觉得一到这条路上就会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一样。
“我们也是官差不由己，咱们方便找个地方说说如何？”王捷站在老太太对面，尽管自己也是鬼，但真是不忍直视老太太那张阴森恐怖的脸。
“话说这份儿上了，前因后果你们也都清楚了，我孙彩霞是什么人你们也知道，放不放随你们！”老太太摆出一副倔强的态度，但至少让王捷他们知道了她的名字是啥。
王捷笑着点点头说了声谢了王哥，就接过那烟来，先凑到鼻子那里一闻，扑鼻的是一种浓烈的类似迷迭香的香气，王不通把火儿递过来给王捷点上，王捷贪婪地深吸了两口，确实感到是从未尝试过的味道，手指弹了弹烟灰，冲王不通竖起一根大拇指：“这烟不错！”。
“啊呀！吓死我了！”王不通也叫了起来，使劲拼命想躲闪那些到处乱爬的蛇虫，早就忘了其实他这冥界的身份，别说毒蛇了，就是刀砍火烧也无所谓的事了，因为死都死了还怕啥！
“咋了？哥们儿？看样子有点不是很嗨皮啊？！哈哈！”窦强笑着说道，伸出肉嘟嘟的大手拍着桌子，今天出来穿的还是一身便服，那是一套银灰色的中山装，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但穿在窦强那魁梧壮硕的身子上，配上那颗摇来晃去圆圆的大脑袋，一看就是吃皇粮的官爷，连酒楼里本来坐在邻桌的客人都自觉地悄没声儿地换到远点儿的饭桌去了。
“谢谢掌书关心！我们一定多加小心！”王捷点头说道，其实手心里已经攥出汗来，就是不知道王不通作何感想，余光瞥过去，这老家伙倒是镇定的很，嘴角依然带着秘之微笑，不知在寻思啥。
吴晴看了旁边的王不通一眼又对王捷说道：“你外出培训期间，又出了个案子，这次还是需要你和王不通搭档一起去处理一下。你不在的这些天，老王都在熟悉相关的资料，让他跟你先介绍一下吧！”说着伸出手来示意王不通可以发言了，王不通报以会意的点头微笑然后一边低头大略地翻着桌上的材料一边跟王捷介绍着案件的大体情况。
这条山路是一条修在一处矮山半腰处的平整的沥青路，是一个长约几百米的下坡路，一侧是乱石突出的山体，一侧是高约二三十米的一个陡坡，陡坡上到处都是高大的灌木丛，冬季里枝杈干黄密密匝匝地如大头针般遍布在陡坡上下。
两人站在集市旁边的马路边，王不通还是那身千古不变的打扮，王捷穿的也是上次出来时候的那件灰色的带帽兜的冲锋衣，不过他们也无需关注自己的形象，因为在活人看来他们如空气一般不存在。
“少跟我废话！”老太太莫名地暴怒起来，脸上的皱纹像虫子一样扭曲变形，那只已成了一个黑窟窿的瞎眼更加狰狞起来！王捷刚想说点儿什么缓和一下老太太的怒气，就见老太太身形暴长，看起来足有两层楼高，双手乱舞，那如干柴一样手上的黑色指甲像鹰爪一样突地又长出几寸，居高临下朝着王捷扑面抓过来。
“我指定得找你给弟弟出头儿啊！”王捷端起酒杯敬了窦强一杯又说道：“冥界里我还认识谁呀？！呵呵！”。
老太太也注意到了王捷似乎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再仔细看时，竟然是一把不过梳子大小的桃木小剑，老太太顿时感到一种被羞辱的感觉：我老太当鬼也这么多年了，你拿我当小孩儿逗着玩吗？！当下呜嗷一声发出刺耳的嚎叫，又从半空中张开双爪扑了过来。
转天早上，王捷刚一到阴律司，李子沐就过来通知他说吴晴现在有请，立刻马上去会议室开会。王捷不敢怠慢，说了声谢了就拔腿往会议室走去，会议室在阴律司那宏伟大殿的最高一层，坐上那种只有一块地板的悬空的云梯，如直上九霄一般拔地而起，王捷甚至有一种心理上的眩晕感，好在云梯的速度快到让你想吐还没吐出来就能到达的地步，转眼间就到了最高一层，这一层相当于是阴律司各个分部举行小型会议的场所，整个一层被分隔成了无数间大大小小的会议室，想找到要去的那间会议室并不难，因为地面上会顺序亮起导航的红色箭头，一路跟着箭头走就能顺利找到了。
“嗯！兄弟我在这儿也算是混了有年头儿的了，别处不好说，但凡只要在幽都城里，如果有哪个不开眼地跟老弟过不去，你就找我来给你出头，咱们兄弟不会受别人欺负的，当人做鬼都必须这样儿！哈哈！”窦强那张胖脸上泛着油光儿对王捷咧开大嘴笑着说道。
“这个我看你们还是跟我来吧！让我闺女自己跟你们俩聊可好？”孙老太歪着脑袋用那只深邃的独眼看着王捷问道。
“哼！”老太太干脆盘腿坐了下来气呼呼地说道：“二十年前也是这样的一个冬天，我晚上一个人儿出门到附近村里串个亲戚，聊的时间晚了，本来亲戚是要我住她家里太晚别走了，我一想起家里我老头子晚上得记着吃药，如他自己整天介稀里糊涂的肯定忘了这茬儿，所以我披上袄就出来了！”。
王不通和窦强也没听王捷说起婷婷的事，只是觉得看起来这小子有点不是很开心，开始时，窦强还以为是自己的突然莅临让王捷有些不适应呢，但转念应该不会，以他对王捷的熟悉程度，目前来说在冥界中暂时找不出第二个来，毕竟是曾经一起经历过青葱岁月的同班同学，算上这回王捷迄今也只见过他两次，不应该不开心才对。
“还有一个提醒你们的是，要注意安全，因为之前有去调查此案的，最后竟然没有回来，不知是不是遇到个狠角色给灭了！”吴晴说完用指关节重重地叩击在木桌上把王捷的小心脏惊了一下。
王捷和王不通都暗自倒抽一口冷气，刚进来的时候两人都没注意那石床上的破烂的被子里隐隐现出的人形，这如变魔术一样的突地现出一具骷髅来确实能把人吓个半死。
王捷二人随着孙老太穿过乱石的缝隙猫腰进入到洞里，见里面的石壁上的窟窿里还摆着几盏昏黄的油灯，油灯的火跳跃着给洞里带来几分光明。
“走！这儿人太多，我耳朵也不好使，咱爷俩儿换个地方说话儿！”老头儿一边说一边拽过一块白中泛黑的布来把摊子上的生瓜子悉数罩上，又冲王捷摆了一下头，王捷便跟着老头儿朝集市外边走去。
“您说的那个红娘娘是谁？”王捷插了一嘴问道。
“行嘞！”王不通抖了抖大褂儿一旁叫道：“咱们就去拜访拜访呗！呵呵呵！”。
王捷正暗自庆幸的时候，没想到那两条胳膊都报销了的老太太竟然斗志丝毫不减，仗着顺势下扑的惯性昂着那不忍直视的白发飘撒的头颅直接朝着王捷的脸面啃了过来！此时王捷退无可退，而且即便想瞬间移位也来不及了，这要是被老太太啃上一嘴，作为阴差不会有啥人命风险，但至少会被恶心半年吃啥啥不香了！
“这个不是事儿！”王捷拍了一下王不通的肩膀：“兄弟这次培训没白去，到时我附到一个人的身上就行了！呵呵！”。
“小兰，我回来了！你看看我带的两位贵客！”孙老太轻声叫着那个红衣女子的名字，梳妆台前的红衣女子缓缓转过头来，那是一个面色苍白容貌秀丽的女子，只是脸上似乎还带着泪痕。
“那就太没有人性了！”王捷厌恶地说道。
“你咋跑出来了？”王捷转头对旁边看的入神的王不通说道。
“窦大人话里有话啊？！”王不通用手拍着旁边窦强的后背调侃道：“怎么着？有难同当，有福就不能同享了吗？呵呵呵！”。
午夜时分，阿婆岭寒风呼啸，清冷的马路上看不到一个人影，只偶尔的路过的拉货的卡车轰隆隆地亮着明晃晃的大灯经过，然后又慢慢消失在那个长长的下坡的夜色中。
“嗯！”王不通手捋着下巴上的八字胡点头说道：“估摸着就是！看起来应该和那个老太太有关！呵呵！”。
“那更好啦！只是觉得有些冒昧吧？”王捷回道。
“我们本地人的民间传说，说是古代有个秀才考上了状元郎，春风得意带着新婚妻子去密云县走马上任，没想到一队人马走到山里的时候遭了劫道儿的山贼了，把所有人，包括那个状元都给杀了，只跑了一个人，就是那个状元的老婆！”老头儿说着估计是口渴了就从自己的怀里变戏法儿似的摸出一个大号儿保温杯来，打开盖儿凑到嘴边，一边嘘着热气一边喝了几口他那上等的高沫儿。
“这些长虫是我们养的宠物！呵呵！”孙老太阴森地笑着：“和农村养狗一样，就是看家护院用的，防止那些上到这里来的野游的人好奇心钻进来！”。
好在继续往前走的时候，脚下的蛇虫就不见了，再往里面的山洞就变得开阔了一些，洞壁上还是有些灯火照耀，不知这孙老太一个老鬼还需要啥灯光？
“哎！老哥说的也是！但这阴曹地府里还能享个屁的福，一天到晚累得贼死，而且还没有个家的感觉，想找老婆都没有这个说法儿！我巴不得早日转世投胎呢！嘿嘿！”窦强摇晃着大脑袋叹了口气。
“就这个不错嘿！水灵灵的一大姑娘！呵呵！”王不通指着面前路过的一个女孩子笑着说道，当然他说的啥对活人来说也是听不到的，自己也变得口无遮拦了。
“那是那是！”王捷囧着脸站起身来给王不通满上酒：“以后也得靠老哥多多帮衬呢！”。
“这时我还不知道在我后面过来一辆大货车，司机不知是不是睡着了还是怎地，歪歪斜斜地冲着正沿着路边往坡下走的我撞了过来，等我突然发现身后明晃晃的车灯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被那大货直接给撞飞出去几十米远，摔在冰冷的马路上当场就没命了！密云的冬天，夜里温度更低，血流出来就凝固在地面上变成了血冰！”老太太说着说着就用那只枯瘦的手背擦拭那只仅有一只独眼渗出的泪水。
“好了！不说了！喝酒！”刘昊扬起手中的酒杯和婷婷碰了一下杯，做了个先干为敬的手势然后一仰脖儿把酒喝了，婷婷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眼睛歪斜着慢慢端起酒杯凑到唇边浅浅地抿了一口，又重重地把酒杯墩在桌上，把头埋在桌上肩膀一耸一耸地低声抽泣起来。
“有这么回事儿！”老头儿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还出过人命呢！应该是前年冬天了，快过年的时候，有一个小面的司机拉着一车年货从这里奔承德老家，半夜途经这处现在叫做阿婆岭的道上，就是莫名其妙地连人带车翻到沟里去了，人当时还是有口气的，被抬到附近的乡镇医院没多会儿就死了，死之前跟旁边的人断断续续地说他就是开车的时候从车窗里瞥见一个老太太跟着他，他越想加油门儿甩掉老太太就越甩不掉，情急之下冲出了路基……”。
“那就这样吧！最近这些日子我这大会小会不断，我待会还有事你们先出去吧！具体本次出差的细节，李子沐会给你们安排妥当的！”吴晴说完就冲二人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
几天后，在京郊密云的一条离密云水库不远的一条山路上出现了一老一小两个人影，当然常人是看不到他们两个的，因为这两位就是来自地府的“神探”，王捷和王不通。
老头儿先在一张凳子上坐下，王捷也拉过一张凳子，本想给老爷子上根儿烟，一摸兜儿才又反应过来自己这附身的小伙子是个不抽烟的，老头儿也没看王捷依然自己慢悠悠地抽着烟袋等王捷说话。
王捷还是比较满意的，从老爷子嘴里还是得到不少有参考价值的信息，站在集市的大门的外边，掐指一算估计也差不多两个多时辰了，如果再不从小伙子的肉身中出来那就会造出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了！不过还是有些贪恋这个年轻力壮的肉体，刚刚路过一个屁股丰满一头红发的年轻的女人，竟然有了一点感觉！
现在是一双肉眼，所以王不通在哪儿也看不到了，现在也不顾上管他了，先找个能问的的人要紧。在集市的人群中穿行，看到在一个卖干果的摊位那里有个看样子七八十岁的白胡子戴着个**帽的老头儿，因为位置比较偏，摊位前顾客稀少，那老头儿大半时间都无聊地坐在板凳上眼睛看着地面吧嗒吧嗒地抽着自己的黝黑发亮的烟袋锅子。
漆黑的夜色中，那把桃木剑突然放射出一道白光，白光闪过，就听老太太惨叫一声，整整一条右臂被齐刷刷连根斩下！老太太也真是不愧厉鬼这个称号，虽丢了一条胳膊仍然没有退缩的打算，接着呜嗷一声带着凛冽的寒风用余下的另一条胳膊抓向王捷，更可怖的是居然张开参差不齐的满口黑牙的大嘴似乎要当场咬死王捷！
“哎！这个也正常！”窦强又是一拍大腿说道，对他来说是说话但对听的人来说就跟喊一样，但周围的人任凭他大呼小叫的但也没有一个敢回头看他两眼，窦强用手背抹了一下嘴巴接着说道：“冥界里是没有时间这个概念的，好像咱们还年轻似的，但实际上咱们哪个不是老司机？情场上的这点事儿，女人那点心思，谁不明白啊？哈哈！”，说完又是一阵狂笑。
“你们就别跟老太太我瞎客套了！你们是什么人我又不是不知道，像你们这样的官差是恨不得能多找到些材料上报的，对吧？嘿嘿！”孙老太难得笑了几声，只是那笑声听起来还是有些瘆人。
“你们也是鬼，这还用问我吗？”老太太抬头瞥了王不通一眼说道：“人要是突遭横事，自己的魂魄因为还没有做好死的准备，所以一般都还是守着自己的尸身，所以，我清清楚楚地看到这个挨千刀儿的是怎么对待我一个老太太的！”。
“是，明白！请掌书大人尽管吩咐，在下赴汤蹈火也保证完成任务！”王捷装出一幅义无反顾决绝的样子。
“不错！不错！”王捷一边听一边微笑着频频点头，然后又抬眼稍稍打量了一下端坐着的红衣女子问孙老太道：“有一事不明，这位兰姑娘和我们不同，她是常人怎么能看到我们这样的鬼魂呢？”。
“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孙老太摇摇头笑着回道：“只记得我当初上到山上，无意中进到这个山洞里，我这个闺女正独自坐在里面伤心，一眼就看到了我，我也被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没死透呢！呵呵呵！”。
“还说呢！”红衣女子也浅笑着接过话茬儿：“我干娘也把我吓了一跳，深更半夜的突然闯进来一个老太太！”，红衣女子笑的时候，苍白的脸上总算是有了些红晕，越发的好看起来。
“兰姑娘既然知道现在的时间，这么算来，全世界最长寿的就是您了啊！”王不通此时也随意了些，翘着二郎腿，说话也不考虑对方的感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