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才是狐狸精（2/2）
“因为我们都是鬼呀！呵呵呵！”那女子不由得笑了起来，笑的时候，还用一只手捂住嘴巴，显得很可爱。
“呦呵！”王捷假意嘲讽地拉长音应和了一声。
“嗯！婷婷，如果还是觉得以前的伤痛还没有忘却，那么，我们换个话题聊也行，你说呢？”王捷这时又坐在婷婷的对面的石头上，嘴里叼着一根草棍儿，眼睛盯着婷婷的眼睛说道。
婷婷被王捷这么一逗，不禁也咯咯咯的笑了起来，这笑声在山洞里像银铃似的回荡着，其实也只有他们两个能够听见，人有人言，鬼有鬼语，王捷和婷婷的聊天也只有他们两个能够彼此听得到吧！
“一个是赶考的书生，你看过《倩女幽魂》吧？”婷婷抬起小脸问道。
王捷一听女子开口称他为哥哥，心中不由得一暖，很久没有听到有女子叫他哥哥了，除了在特殊场所享受服务的时候有这样的叫他哥哥的，但那都是因为他钱消费了，再早之前，只有和李美晨处对象，两人正如胶似漆的时候，谈到情浓时分，李美晨才脱口而出叫王捷哥哥的，那时听起来很是受用。
“其实，我觉得我们这些自杀的吧，也都是被生活逼到绝境的，尽管也算是一时冲动，但细思起来，如果重新来过的话也还是一样会再自杀一遍，没有其他选择，捷哥你说是不？”婷婷低着头，一只手在地面上的各色小草杂上轻抚着，像是在爱怜脚下的一只小狗。
“那又是咋回事？”王捷问道。
“我是一气之下在那个渣男家里把那个渣男用剪刀扎伤了，他倒在地上流血不止，我也被自己的举动给吓坏了，发疯似的跑了出去，坐上高铁连夜直接就跑到北市，在帝都的街头徘徊良久，就觉得世界之大，却没有容我的一席之地，命运一再地捉弄我，而现在也算是犯了命案了，那个男的死活也不清楚，我就坐在路边的一座高楼的楼顶上想了一宿，最后觉得实在没有活路了，于是就纵身一跳，然后一切都结束了。”婷婷说到悲伤处，肩膀不住地抖动，小声地啜泣起来。
“你的故事好曲折啊！跟你比起来，我不过就是上学，然后毕业找工作，然后结婚生孩子，然后继续打拼赚钱养家，平平常常、平平淡淡，呵呵！”王捷侧头看着婷婷笑着说道。
婷婷又笑了笑说道：“你接着听我讲呀！”婷婷甩了一下头发接着说道：“那书生在这个深山的破庙里大约待了两三个月，看看考期将近，就收拾行囊细软上路了，临行前的那天早上，我又给他叼了一只兔子，他似乎也注意到了我，不过就算是注意到了又能如何，我不过是一只远远地看着他的一只小狐狸而已。那书生的书确实读的不错，进京赶考就高中三元，被分到原籍任县令，没想到一当了官以后人就变了，在当地横征暴敛，欺男霸女，当地百姓苦不堪言，更可恨的是，他刚一上任的时候就把原配给休了，连着先后娶了三四个小妾，这些事都是我听另外一只本家的兄弟说的，当然了他也是一只狐狸了，只不过他不像我终日里守在这个深山里，他是一只游走四方的狐狸，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爱好旅游的那种了！呵呵呵！”
“也行！”王捷回道，于是又把自己之前和王不通说过的那番话又说了一遍，只是在又提到自己老婆的时候倒也没那么怨气十足了，略略说了说，就一带而过了。
王捷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然后又收住笑声，正色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有点失态了，不应该这样拿别人的伤处取笑的！抱歉哈！”王捷双手在胸口对婷婷抱了个拳。
“嗯！我知道他为啥要这样对我，或者为啥这样对我们这几个傻女人了，那几个被他玩弄的女人实际是上上辈子他那时当土财主的时候豢养的几条柴犬，本来是看家护院的，没想到有天他意外在自己院中摔死了，但院门紧闭，几条柴犬饿得狂叫不止，但也跑不出去，最后饿得实在不行了就把主人的尸身给分着吃了！我本来和这件事没有关系，但我当时是个过路的出家人，路过的时候听到里面有狗吠的声音，还扒在门缝上往里面看了一眼，但因为我那时还是个胆小的小和尚，看了一眼吓得转头就跑掉了，所以，也算是摊上了一个冤亲债主，连带着那几个女人一起被这个渣男索这前世的债。”婷婷轻叹了一声。
婷婷抬头看着王捷，目光中似有感激之情，然后又低下头接着说道：“我当时手足无措的，一想也确实应该感谢人家的提拔，但我当时傻傻的只是想要不要送他点礼啥的，没想到他的目标是我，我那时还啥都不知道呢！”婷婷说着说着头更低了，一抹红晕从脖根上泛起来，模样倒很是可人怜惜！
王捷赞了一声：“两个耳朵都洗好了！请吧！”
“不是有句话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吗？后半句是什么来着？”王捷诚心想让婷婷把后半句说出来，婷婷又啐了一口说道：“呸！我就是不说！哼！”王捷不由得又笑了起来。
“是啊！我也没想到自己一个刚农村出来的妹子有啥吸引男人的地方，当时我就想跑，课长拦住门不让我出去，然后拉着我的胳膊让我坐下，课长依然背靠着门，端着双肩，对我说，没有我的关照你能得到提拔吗？一个月给你涨200块，一年就是2000多啊！你不应该对我表示表示吗？”
“当晚我就是这样做的，我还记得那晚的月亮好大，月光直接从破庙腐坏的屋顶的大洞里直透进来，照的庙里如同白昼一样。那个贪官蜷缩在破庙的供桌上面睡的迷迷糊糊的，被我趴在床头大口的吸着阳气还浑然不知，狐狸吸人的阳气，那感觉就像你闷坐高铁几个小时终于到站了然后下了车就迫不及待地摸烟抽一样，就是种感觉！呵呵！”
王捷仔细打量那个女子，大约是二三十岁的年纪，穿的上身是一件白色吊带的小衫，下面是一条弹力的灰色的牛仔裤，身材凸显的曼妙诱人，面貌虽不说出众，但也是放在人堆里能一眼被发现的那种，脸庞是饱满的，但又不是那种大饼脸，下巴还尖尖透着几分俏丽，秀气的鼻子，只是额头偏左的地方有一处不太明显的红色胎记，眉目中自带一种天然的风韵，王捷竟然看的有些呆了。王捷活着的时候也不是吃素的家伙，以前也做过业务销售，陪客户出入夜店无数，见过的女人也是掰着脚趾头也数不过来的，今天见到的这个女子，不仅容貌让他觉得提神养眼，而且总觉得似乎哪里哪时见过似得，但搜索记忆深处也没有任何痕迹。
“嗯嗯！有道理！对了，你说你害过两个人？”王捷让婷婷的头继续舒服地靠在自己肩膀上问道。
“嗯！捷哥，你先说说你的故事吧？然后呢，我在说我的，呵呵！”婷婷俏皮的眨眨眼笑着说道。
“啊？你是狐狸精啊？！”王捷放声笑了起来，婷婷把头从王捷的肩膀上移开，呸了一口，轻轻推了一下王捷，假装愠怒道：“呸呸！你才是狐狸精呢！”
“古人，今人，活着都是不易的，不然，我们两个也做不成野鬼不是？”婷婷反问道，王捷又哎了一声发起呆来，婷婷接着悠悠说道：“开始我见那书生可怜，也时不时的帮他一个小忙，比如有时给他叼只山鸡偷偷半夜放在他住的破庙的门口，早上一开门，书生见到门口有只山鸡高兴的手舞足蹈的，书都顾不上读了，赶紧的拢柴生火，把山鸡烤来先美美的吃起来，我就站在不远处看他那狼吞虎咽的样子觉得好搞笑！呵呵呵！”婷婷笑得弯下了腰，似乎这隔世的悠远的回忆就像刚刚昨天发生的一样。王捷听着听着却觉得不是滋味，皱了皱眉，心里暗暗嫉妒起来，又转念一想，我这不是神经吗？！都多少辈子的事了，那书生早就尘归尘土归土了，我还嫉妒前朝古人，这不是有病嘛！又使劲掐了自己一把，这才算内心平复了一些，然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转头问婷婷道：“可是，你也没有害他呀？”
“我后来跑到了上海，找了个普通的公司前台的工作，后来各种机缘凑巧吧，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个上海男人，本来就快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了，我也开心的以为从此后就能做一个不说大富大贵，也是小富即安的上海小女人的时候了，但没想到，我认识的这个男人是个典型的渣男！他除了我，还同时交往着好几个女人，个个都被他骗的神魂颠倒，这渣男把我们几个傻女人玩的团团转，都被他又劫财又劫色，气死我了！”婷婷恨恨地说道，然后抱着双膝低头不语。
“哎！读书自古就是穷人家的孩子的唯一能进入上层社会的出路啊！我要是没那个大学文凭，说不定就跟我亲戚家的兄弟们一样，在老家务农种地呢，即便不种地，充其量也就是在一线大城市的某个工地搬砖头呢！”王捷又叹了口气。
“我也是农村娃儿出来的，老家在山区，应该是远近最穷的地方了，家里穷得连个电视机都没有，那可是90年代哦！”
“好啊！保准让你一口喝下去快活似神仙，然后就再变成个孤魂野鬼！”婷婷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开始就南下广东深圳了，在一家服装厂做工，干了没一个月就被提拔为班长了，我还以为是自己做事努力认真，没想到第二天课长就让我去他办公室一趟，我去到了他的办公室，他让我把门随手关好，然后他自己又检查了一遍，还把门给反锁上了！”
王捷挪动屁股挨着婷婷坐下去，一只手揽住婷婷的肩膀说道：“这样的渣男多的是，都是上辈子的事了，或许他这样待你，也可能是因为再往上的哪辈子你祸害过他呢，是不是？呵呵！”王捷笑的有些尴尬。
“哼！那可不一定非要害人，如果做了别的大不敬的事，比如不尊重长辈、不孝顺，或者不尊鬼神啥的，都有可能会遭到报应的，而且，我们即便能回忆起前世的事来，也只能是片段的，不可能全盘的都能记起来，所以，有些报应我们也不知因何而来，而且报应还特别的猛烈，比如，我们两人为啥会走到自杀这一步呢？”婷婷抬起头来看着王捷说道。
“那叫中阴身，是不会总是让你这样自由自在的！”王捷插了一句话，站起来拍了怕屁股，坐的时间久了，似乎觉得屁股都有些麻木了，可实际上自己是鬼不也没有屁股吗？看来屁股也是自己想象出来的喽！山洞里，王捷在婷婷身前身后踱着步子。
“这家伙太可恶了！”王捷啐了一口恨恨的说道。
“嗯！”婷婷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当时我也是傻乎乎的啥都不明白，课长这么一说，我还觉得真的是亏欠了人家是的，何况，我当时在深圳，除了一起出来打工的远房的表妹外举目无亲的，于是就对课长说那您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课长嘿嘿一笑说，什么都不需要我做，就是每天下班后跟他走，去他那里住就行了。”婷婷说着又低下了头，摆弄着地上的草。
“那你啥时给我找些这样的蘑菇炖个汤呗！”王捷乐不可支的又抢了一句话。
“对，我也听说，咱们现在这个状态就是中阴身，我头一次可以想去哪里就能一瞬间就能到那里了，这感觉就跟古装神仙一样，嘻嘻！”婷婷双手支着下巴笑嘻嘻的说道。
“情景差不多就这样子，不过不同的是，我那时是狐狸，不是女鬼，狐狸幻化成女子是有温度的，女鬼是没有体温的。”婷婷说着，就把自己冰凉的手放在王捷的脖子后面，王捷脖子一缩叫了一声“好凉啊！”，婷婷抽回手又咯咯地笑了起来，然后接着说道：“那年代应该感觉是明代了，毕竟那时我看过往的人们都还没有梳着大辫子呢！那个书生很英俊，我要不是狐狸，我确实是有心嫁给他。”
“哦，没事的！都是前生的往事了，我们这样聊不过也是打发一下无聊的做鬼的时间嘛！”婷婷也笑了，继续说道：“我现在倒是觉得做鬼，如果就是像这样的自由自在的孤魂野鬼也不错喔……”
“我嘛，我叫王捷，你叫我捷哥就行了！哈哈！”王捷笑了起来，又说道：“你是因为啥也落到这里来了？我你看你也是年纪轻轻的，哎！”
“是啊！有的男的为了女人不顾一切，与其说是因为爱情，不如说就是为了占有，得到了就会死死的控制住你，没有半点自由，要是得不到，就可能跟你同归于尽，遇到这样的渣男，确实要慎重！”王捷应和道。
“喔喔！厉害厉害！你这么一说我都不想再投胎为人了！”王捷嘟着嘴若有所思的点头道。
“啊？沿海城市！到那里还能干啥呀？”王捷以前在沿海城市也混过，留下了不少风流韵事，听到婷婷说到沿海城市不由得心头一震。
“是。”婷婷低低的应了一声，又仰起脸来，嘴角挂着一丝不屑，继续说道：“我跟那个课长好上以后，他对我也算是照顾的不错，我身上穿的，平时用的，都是课长给我买的，出门在外也是一身光鲜，让一同做工的小姐妹们羡慕的眼红的想要掐死我的心都有了，她们也不想想，我是用我的尊严换来的呀！呵呵！”婷婷冷笑了一声，似乎那尘封的记忆的伤口又开始在心里隐隐作痛了。
“呵呵！打工都去过哪儿呀？我也是打工出来的，不过好赖是揣着个文凭到处混饭吃！”王捷伸了伸腰笑着说道。
王捷点了点头，没有打断婷婷的话，婷婷揉了揉自己俏皮的小鼻子接着说道：“我本来中学的时候学习还挺好的，但家里穷不能供我继续上大学，这样高中毕业就出去打工了。”
“呸！谁和你有缘分了？我和你很熟吗？！”婷婷假意把身子往旁边挪了挪。
“这荒山野岭的，我哪儿都没去，偏偏找到这么个山洞来，不就是冥冥之中为了来和你见面的嘛！我们肯定是有前世之约呀！呵呵！”王捷笑了笑又搂了搂婷婷的肩。
“说的也是，一切似乎都是安排好的，这就是命中注定的意思吧！”婷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下巴颏拄在膝盖上眨了眨眼睛。两人一时都不说话了，只是彼此紧紧地挨着，盯着洞深处黑漆漆的地方发起呆来。
二人正发呆的时候，突然洞外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洞口一阵炫目的白光闪烁，然后听到有人的呼喝声，王捷和婷婷噌的从石头上站起来，面面相觑，双手不由得互相紧紧握在了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