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夜色降临（2/2）
风渐渐大了，风声掩盖了草地里一切动静。觅食的虫儿蚂蚁躲在丛中，旁边的马儿低头啃着绿草。
安静得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
天色渐晚，没得多久夜色降临。四公主提起手放在自己的小琼鼻前面，轻轻地闻上一闻。
纯真的公主，精致的公主，华丽贵气的公主眉头轻触着。
她认真地思忖一下，小心翼翼朝她右手虎口处舔了舔。
“别……”蓉哥儿急忙想阻止。
却只见着四公主神情扭曲一下，眉头蹙得更紧。
他道：“那我的绢儿擦擦罢。”
四公主接过手绢，却低头没动。只是嘴角微变，像是在品味着什么，尝着什么味道。认真的样子，像是一个细致严谨的美食家。
就在蓉哥儿好奇猜测时。
四公主突一下抿一口右手虎口。随后便是如遭重击般眯起眼睛，连呸带啐地吐了几口。
“姐夫是个骗子。”
“……”
夜色下，营地上火焰熊熊。
偃师看着四公主与送嫁使同乘一马归来，冷漠的神情变得更冷。听得公主进去前，灿烂笑着与送嫁使道：“姐夫，可不要忘了和惠儿的约定，一定要帮惠儿哟。”
她质问道：“送嫁使答应了公主殿下什么事情？”
“你管得着吗？”蓉大爷撇撇嘴巴，“千户大人不是有着一对顺风耳，什么话都逃不过千户大人的耳朵吗？怎么今天没听到本官与公主的对话？”
偃师冷声道：“送嫁使最好不要做出危害圣上旨意的事情。否则……”
“否则什么……”蓉大爷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男人，没能力的男人总喜欢在事后去反思。这一点，很不符合渣男的特性。渣男是不会反思的，也不会自责的。
偏蓉大爷今天有点像是怂气的渣男，还有脾气的人渣。
稍自责想着，怎么一下就落了四公主的套。这个念头只在他脑海里听留了两三息时间，等进了营里，嘴角又忍不住勾起笑来。
低级渣男的自豪感在这一刻爆发。
才笑一下，突然摸到怀里那本册子。脸色骤变，笑意全无。叹道：男人的劣根啊，若不收敛迟早要坏事。
蓉大爷翻了几页，寻到几条内容，将其撕下。
其余……
在火中烧成了灰烬。
“一切过程中矛盾着的各方面，本来是相互排斥、相互斗争、相互对立的。世界上一切事物的过程里和人们的思想里，都包含着这样带矛盾性的方面，无一例外。”
“单纯的过程只有一对矛盾，复杂的过程这有一对以上的矛盾。”
“中国古代有个寓言，叫做‘愚公移山’。”
蓉哥儿看着这些内容，矛盾的内心才终于被安定下来，渐渐又起了心思和想法。
思绪条条清楚，事情件件清晰。
琢磨着，细想着，根本没有一点睡意。款款走出大营，瞧得不远处的商队里点着大篝火，他们还在热闹着。
蓉大爷缓缓走去。
身后两个将士持械跟随。
“不用了，这样过去反而太张扬。”蓉大爷摆了摆手，拒绝了好意。他清醒的脑袋不觉得这个时间有人会来害他，不管是皇家还是朝廷百官，还是漠南或漠北，都没有理由害他。
更不提诸家商队的商人掌柜以及伙计随从们。
漆黑的夜，提着小巧的灯笼，漫步在草原上。像一只萤火虫，缓缓往灯光处飞去，萤火虫的光渐渐消失在大灯下。
篝火边的商人们三五成群说着话。
“不行事啊，老弟。你这一路，竟一点也没卖？路上遇见的各旗也不少，更不提集宁城和旁边的归化城，这两处可是有不少蒙人了。”
“我比不得老兄，我辛苦凑了半年银子，还从做官的亲戚家借了不少。才置办了这些货物，只求到了漠北库伦卖一个高价。”
“……”
“这位老弟倒与我相同。可怜我家几兄弟里终于见着有一个出息的，偏一房人都凑不齐往上面打点的钱。”说话的人苦笑了一下，喝了口烈酒继续道：“所以家里兄弟干脆拿来凑的银子换了货物，计算跟着送嫁队伍去漠北赚一笔银子，好回去给那弟弟疏通关系在衙门讨个好差事。”
“哟，这位老弟家里有个读书的兄弟？”一位衣裳彩绣的肥头大耳男人惊呼着。“老哥头手倒有一点银子，或是能帮上一点。”
“唉，老哥消消你的注意罢。如今世道伱岂不知，想捐一个好一点的差事，没有上万两怎么打得通？想要将来能帮得上你的，那银子还需更多。他们兄弟这一趟只求赚一个小钱，回去给家里兄弟谋一份安稳的衙门差事。”
“唉……兄弟说得不差。能捐得肥差的，哪个家里不是巨富？他们也不需跟着送嫁队伍北上了。如今的大燕，富者恒富，贵者巨富。”
“你们眼界还是短。咱们北上赌的是前程，若赚这些银子只为了去打点，那远远不够。不如还多赚银子置办田亩，有田在手里，家里怎么也饿不死人。”
“天真……”
“这位兄弟是个天真人。”
蓉哥儿听了这笑声，越发觉得刺耳。稍稍摇头，又往另一处篝火行去。
“这位大人请留步。”
蓉大爷疑惑回头，只见方才那位心思灵敏的胖商人在叫他。
“这位大人定是送嫁使蓉爵爷罢。”
蓉大爷看了看自己身上，现在穿的是普通便服，既不奢华也无其他表现自己身份的东西。问道：“你为何这般认为？”
“通县曹家后生见过大人。”胖商人滑稽地拱手笑道：“虽说大人身着便衣，可大人手里这灯笼玻璃却不是常人可有的。而且……晚辈知道送嫁官员里只有蓉爵爷年轻俊秀，其他人绝无这般风采。”
“有事？”
“无事。”胖商人偷摸从怀里摸出大锭金子，“只求大人到了漠北多照顾。”
蓉大爷掂量一下金子，很有分量，又还了出去。
一叶可知秋。
他摇头离开，心里有那么点想改变的想法。
只是那么一点点的想法。
才走几步，突然一顿。好熟悉的香气，让他竟想起了某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女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