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风暴之海（2/2）
“海图？”考尔明显愣了一下，他的表情一时间有些怪异，他快步来到狂铁面前，目光扫过了那份图纸上的线条和标记。
可狂铁没有在任何地方见到过类似的纹路，甚至包括在海都的码头和黑市上都没见过。
狂铁也皱起了眉，心中浮现出和船长一样的疑惑——作为一个走南闯北的佣兵，他或许年轻，但在判断某些事情的时候，他的经验绝不比老船长少。
他不喜欢这种毫无收获的感觉。
狂铁回到了营地，放哨的水手还在一脸紧张地盯着海岸线的方向，在看到狂铁回来之后，这个瘦巴巴的年轻水手顿时松了口气，又带着一丝惊恐问道：“刚才有‘东西’从海里爬上来了？”
可狂铁的目光却再次投向了海岸的方向，久久都没有收回来。
机关人摇摇晃晃地爬上了楼梯，它看到了屋子里的情况。
那是一份卷起来的皮纸，有些斑驳陈旧，他好奇地将其拿起并打开，于是一份标注着许多符号和线条的手绘海图赫然映入他的眼帘。
“好了，不用强调需要帮忙了，”考尔立刻打断了这个不太正常的铁疙瘩，随手对身后的水手们一挥，“跟上，注意周围动静。狂铁你过来，我们一起去小屋里看看，说不定能找到那些采珠人留下的线索。”
“大半年？”虽然心中有所猜测，听到这个答复之后狂铁仍然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大半年前就死了，人就一直在这儿放着？甚至没有人来帮忙收个尸？”
“可我听说最老练的水手也会被那些海鬼开膛破肚……”
在一夜的休整之后，上岛的探索队伍们熄灭了篝火，收起了帐篷，再次启程。
狂铁飞快地对另一名站岗的水手说道，他自己的身影则已经瞬间冲了出去。
狂铁一时无言以对，他只好默不作声地走进屋内，在采珠人所留下的为数不多的物品中翻翻找找着。
狂铁瞬间站了起来，多年执行护卫任务、在钴蓝海上守夜的经验让他嗅到了某种令人恶心的“气味”。
他跑得很快，以一个人类的标准，恐怕很难有谁能够像他一样在这种碎石遍布的海滩附近跑这么快，然而那个在海岸边一闪而过的东西显然比他这个人类更熟悉“海边”。
话音落下，他身后的老船长突然安静了下来，一种有些压抑的气息从考尔身上散发出来。
“这可不是什么秘密航路！”考尔一脸严肃地说道，“这帮采珠人找到了不该接触的东西，你手里这玩意儿会要命的——赶紧走，这里的事儿跟咱们没关系！”
“啊？”狂铁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你不是说要找采珠人的秘密航路么？这咱们已经找到……”
但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他还是老老实实地退到了一旁，并看着眼前的年轻佣兵将那扇木板门缓缓推开。
“别紧张，我们只是路过找人，”狂铁笑了起来，尽量让自己和善一点，“我们找住在这里的采珠人——但看样子来晚了一步。”
狂铁和考尔面面相觑，而就在这时，他们突然听到有陌生的脚步声靠近了这个地方。
这一次，他们没有再耗费一整天的时间来对付海滩上的嶙峋怪石和枯萎怪异的植物尸骸，在不知疲惫的机关人的带领下，他们终于绕过了海岸附近的最后一段小径。
船长考尔终于看到了屋子里的情况，他看到了那两具几乎已经变成干尸的遗体，眼角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男人带着些紧张和警惕看了全副武装的水手们一眼，随后便探着头看了一眼采珠人小屋的方向，在看到站在门口的考尔和狂铁之后，他大着胆子问道：“你们来这儿干什么？”
“晚了一步？可不止晚了一步！”男人立刻摇着脑袋，“他们早死了，大半年前就死了！只留下一个不知出了什么毛病的机关人，隔三差五就跑到不知什么地方……”
这海图上所描绘的标记……他竟一个都不认识，那些似是而非的航线所指向的“终点”在他印象中本应该是空旷的海面才对，那些区域理论上根本没有东西！
狂铁下意识地挠了挠下巴，这古怪的海图让他分外好奇，而就在这时，船长考尔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小子，把你手里那玩意儿扔掉，咱们得离开这地方了。”
它仿佛是从一个更大、更华贵的物品上取下来的，而看那纹路的精美程度，它在完整时绝对价值不菲。
两个传说都不怎么靠谱，但在神秘莫测的大海上……不靠谱的传说背后往往都会有个比较靠谱的起源。
一座破旧倾颓的木板房终于出现在水手们面前——建在一片看起来还算稳固的台地上，周围都是覆盖着盐结晶的、枯死了不知多少年的“植物木乃伊”。
“那是在水里面——水性再好的人也没办法跟本身就生活在水里的怪物比身手，但在干燥的岸上，那些海鬼的本事可就不比猴子大了。”
“是的，主人就住在这儿……但主人上次出发……没有回来，”机关人立刻回答道，“主人不见了，肯定遇上危险，需要帮忙……”
“在海里不知道挖出了什么东西，染上了晶化病……不，比晶化病还吓人，他们连一个礼拜都没撑过去就死了，有经验的人都说，他们是触动了深海里的怨灵，就那种仿佛水晶一样的怨灵……我劝你们也赶紧离开吧。”
他瞪大了眼睛，半晌没有动静。
片刻的错愕与思索之后，这位在大海上经历过不知道多少风雨的老人表情突然微微变化，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在他眼底浮现出来。
……
“海鬼”也有胆子小的。
住在这里的采珠人可没办法跑到那么远的地方从海里捞上来这种受到污染的金属片——他们只可能是在附近的什么地方发现这东西的。
狂铁慢慢皱起了眉，看着这明显不对劲的金属片，他不知怎的便想起了一些在海都码头之间流传的说法……
是结晶堡礁……在结晶堡礁附近，钴蓝海中的“污染”格外富集，以至于浸泡在海水中的石头和金属都会像染上晶化病的人类一样滋生出这种细碎的晶体来，甚至……连整个结晶堡礁都是在类似的过程中一点点生长起来的。
据说贵族们并没有真正控制住钴蓝海中蔓延的污染疫病，他们只是勉强拖延，据说结晶堡礁年复一年的开凿根本就未能让那片危险的结晶区域缩小分毫，大人物们只是在做出能够对抗污染的样子，以维持自己在海都中的位置……
在失去追逐目标的那个瞬间，狂铁在星光下模模糊糊地看到了对方的姿态……那仿佛是一条鱼，一条巨大的鱼，身上覆盖着盐一样的结晶，有着让人联想到浮尸的苍白肿胀外观，以及……
它在那里站了几秒钟，然后再度摇晃起来，肚子里传来一阵金属摩擦的声响：“主人不见了，主人遇上了危险……需要人帮忙……我要去附近的岛上，雇人……”
那金属片初看上去平平无奇，然而很快狂铁便注意到它那锈蚀的外表下竟隐藏着十分精美的纹路。
狂铁打断了这个金属疙瘩：“别说什么主人留下的线索了——过来看看吧，如果这两个就是你的主人，那你也别找了，他们早死了，至少是几个月前……甚至是更久前死的。”
船长考尔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哎，小子，你到底看见什么了？别挡着道……”
“已经跑了，可能是个海鬼，我看到了它身上的结晶——别这么紧张，那东西跑得飞快，显然是落单之后稀里糊涂爬上岸的，它大概是想从咱们身上找点便宜，却没料到咱们的人数和火光数量，”狂铁笑着摇了摇头，安慰着过于紧张的伙伴，“放松点，这种东西在钴蓝海上不罕见，它们的威胁并没有外面传得那么邪乎。”
海鬼……在深海的诸多海怪中算是比较不起眼的一类，体型没那么大，胆子也没那么大，可这种东西的出现却没有他跟水手说的那么简单。
那是非常细碎的晶体，就好像跟铁片长在了一起般牢固。
“有情况，我去查看！”
然而它没有任何额外的反应——狂铁与考尔猜想中的反应都没出现。
有些事情……及时放手比刨根问底更好。
他扔掉手中的金属片与海图，把这件事也一并扔到了脑后，随后在衣服上拍了拍手，便准备跟考尔一同离开这个不太对劲的小岛。
然而就在他刚要出门的时候，某个水手带着紧张的呼喊声却突然从外面传了进来：
“船长，有人来了！岸上还有一艘大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