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2/2)
祁律一脸发现新大陆的表情,看一眼潞子仪的嘴唇,又看一眼武曼的嘴唇,真的有些红肿,那眼神越发的八卦起来,兴致勃勃的。
姬林咳嗽了一声,言归正传,说:“你们赤狄人所出来的话,寡人可不敢相信,倘或寡人派兵助你,送你回国即位,你却反咬寡人一口,到时候寡人岂不是得不偿失?”
潞子仪收敛了笑意,说:“天子不必忧心,若想送子仪即位,或许不需派大兵呢?只要一场会盟便是。”
“会盟?”姬林眯眼重复。
潞子仪点点头,说:“正是会盟。如今天子已经派遣大行人责问晋国,没有了晋国的支持,祝聃将军必然破获我潞国兵马……”
潞国的国君刚刚即位,还是篡位上台的,所以急于证明自己,便准备对黎国下手,柿子捡软的捏,但是他没成想,天子开始干预黎国的事情,派遣了祝聃将军帮助黎国作战。
说到底这个潞国国君堪堪即位,人心不稳,而且还未掌握整个潞国的朝政,所以绝对不能和祝聃硬碰硬。
潞子仪说:“子仪深知这个逆贼的秉性,他是个欺软怕硬之辈,天子不防乘胜会盟,向潞国提出会盟的要求,那逆贼胆小怕事,一定会打算用会盟赔偿的方式解决这次战役,到时候……”
潞子仪幽幽一笑,哪里有什么小白兔的模样,分明是一头大野狼,嗤笑一声,说:“到时候,只要那贼子进入会盟大营,天子不防将他抓起来,乱刀剁成肉泥,如今潞国便只有我一人可以继承国君之位,名正言顺,再无人敢争抢,只待回国之后,便正式臣服天子,从此潞国作为天子的属国,年年进贡。天子无需大兵,只用一场会盟,便能收服我潞国,何乐而不为呢?子仪这权权是为了天子着想啊。”
姬林听着,眼眸一直半眯,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这的确是一块很香的大肉,如果能收服潞国,那么对狄人也是一种威慑。
如今的天子已经平定了淮夷,要是能在北面也有一番作为的话,何止是天下诸侯,就连那些蛮夷也会对年轻的天子敬畏有加。
只不过……
姬林还是有所考虑,毕竟潞子仪藏得很深,素来心机深沉,姬林并不能一口答应下来,还是要合计合计。
姬林没有说话,没有再搭理潞子仪,转身说:“太傅,走罢。”
于是天子与祁太傅二人便离开了圄犴,潞子仪一身锁链,站在牢房之中,也没有着急,而是笑眯眯的看着天子离开的背影。
武曼等天子和祁太傅离开,自己也要离开,他刚抬步往外走,潞子仪便靠着牢房门,笑着说:“大司马,你们的天子已经对子仪的计策心动了,想必不日之后,咱们很可能同朝为官。”
武曼回头瞪了一眼潞子仪,没有多说,赶紧抬步也走了。
姬林和祁律登上辎车,姬林有些沉吟,一直默不作声,祁律了然得很,说:“天子怕是对潞太子的提议,很是心动罢?”
姬林坦然的点点头,说:“若是真的能将潞国收服,便能震慑那些以潞国马首是瞻的赤狄人,对我大周来说,亦是一件好事。”
“只是……”姬林迟疑的说:“有一个问题,这潞子仪你也看到了,狡猾多端,而且善于心机,寡人怕他只是假意投降,这一路会盟说不定会搞甚么小动作。”
祁律眼眸微微一动,说:“潞子仪的确狡猾多端,如此狡猾的人,便应该用狡猾的方式对待,这件事情,律倒是有一个好法子,可为天子分忧。”
姬林立刻说:“当真?太傅的法子果然就是多。”
祁律笑眯眯的靠过去一些,突然撑身而起,在姬林的眉心上轻轻一吻,十足“油嘴滑舌”的笑着说:“天子放心便是,律可不忍心见如此貌美的天子皱着眉头。”
姬林回到洛师王宫之后,立刻将周公和虢公招来,询问了他们的意见,二人也都同意会盟,毕竟不动大兵,便能让潞国臣服,这的确是个好法子。
一来可以平息周人和潞国的战乱,二来也可以宣扬天子的威严,如此强大的潞国都要臣服于天子,周边的那些小国必然纷纷响应,相继臣服于天子。
姬林说:“既然二公也赞成,那么虢公。”
虢公忌父说:“忌父在。”
姬林便说:“还请虢公快马加鞭,将会盟的书信送到潞国前线。”
“是,天子!”
因着时间紧迫,虢公忌父领命之后,等会盟的文书拟好,立刻启程,便往潞国而去,邀请潞国参加会盟。
祝聃在前线讨伐潞国,已经打的差不多了,潞国人心不齐,国君是篡位而上的,朝中很多潞太子的党派,本就在内乱,根本不禁打,已经是败军之将。
就在这个时候,虢公忌父送来了会盟的书信,潞国根本没有多加考虑,第二日便回了书信,请虢公忌父带回洛师,告诉天子,潞国愿意参加会盟。
虢公忌父很快便折返回来,这一来一回直去直回,快马加鞭的,不到一个月的光景。
不只是潞国要参加会盟,这晋国听说了天子要与潞国会盟的事情,也要参加会盟。
不为别的,晋国可是和潞国结盟,一起攻打过黎国的,之前还被天子兴师问罪,这次晋国参加会盟,是来给天子赔礼道歉的。
晋国为何如此“软弱”,要给天子赔礼道歉?当然是因着晋国现在的处境问题,之前说过,不只是潞国,晋国内部也发生了分裂,形成了以晋国翼城晋侯为首的派系,还有以晋国封地曲沃为首的派系,两个派系打得如火如荼。
这个时候天子帮助哪个派系,偏护哪个派系,对另外一个派系都有致命性的冲击,晋侯生怕天子因着芥蒂自己,所以偏袒了曲沃,晋侯的翼城本就薄弱,曲沃强大嚣张,再得到天子的偏护,岂不是如虎添翼?
因此晋侯才这样巴巴的送上来求和,想要给天子亲自赔礼道歉。
虢公拿着文书禀报天子,黑肩正巧也来了,笑的一脸“阴险狡诈”,说:“天子,曲沃使臣送来文书,请求参加此次会盟。”
祁律一听,真是说什么来什么,晋侯之所以要参加会盟,就是因为怕极了曲沃,而曲沃心里头清楚得很,所以也派遣使臣送来了文书,同样想要参加会盟,这样一来,会盟当真是热闹极了。
晋国的翼城是都城,晋侯也是晋国的正统,而曲沃只不过是一个封地,说白了曲沃公是晋侯的臣子,但是因着曲沃强大,无论是地盘子,还是人口数量,或者兵马数量,全都碾压翼城,所以形成了如今晋国的分裂局面。
晋侯也没有郑伯寤生那样的铁手腕,何止是没有郑伯的铁手腕,当年的晋侯还被自己的臣子直接暗杀了,臣子迎接了第一任曲沃公进入翼城即位。不过很可惜,晋国可是周人血脉,晋国人才不管什么弱肉强食,曲沃如此横行肆意,杀死国君,实在天理不容,因此最后翼城的百姓愣是把打进翼城的曲沃公驱逐了出去,又立了一个晋侯。
第一任曲沃公到死也没能完成自己即位的宏图壮志,如今的曲沃公,史称曲沃庄伯,名鳝,为了完成曲沃待翼的梦想,也是一心一意的与翼城对抗。
就在几年之前,曲沃公还暗杀了翼城的国君,可以说晋国的这几任国君都是“窝囊死的”,立一个,曲沃杀一个。
晋国的国君死了,眼下又立了一个,便是与潞国联合攻打黎国的国君,这个晋侯名郄,是个病秧子,也没什么作为,因为前几任晋侯都死于非命,因此是怕极了曲沃,一心想要联合天子,制裁曲沃。
可能晋侯郄想不到,自己前脚请求参加会盟,后脚曲沃也派了使臣来,想要参加会盟。
祁律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表情,说:“天子,既然晋国和曲沃都想参加会盟,他们本又是一家子人,天子拒绝了谁都不好,不如全都应允了罢。”
晋侯来参加会盟,是为了制衡曲沃,曲沃公来参加会盟,是为了贿赂天子,让天子正式册封自己为晋侯,晋侯和曲沃公的确是都是晋国人,但是你杀我我杀你不共戴天,何谈一家子?虢公忌父听着,只觉得眼皮狂跳。
天子却用温柔的眼神看着祁律,说:“祁太傅说的有道理,既然是一家子人,便要多多亲近才是,那就如此罢,劳烦周公两面全都应承下来。”
黑肩说:“是,黑肩这就去草拟文书。”
黑肩与忌父从路寝宫退出来,忌父还感觉手臂上凉丝丝的,一搓便能搓下来一堆的鸡皮疙瘩。
虢公忌父说:“周公你有没有发现,最近天子……好像很喜欢笑?”
黑肩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原来是这种没有营养的话题。虢公忌父想了想,又说:“不对,天子只是对着太傅的时候,才喜欢笑,也不知是不是忌父的错觉。”
黑肩听到这里,当真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忌父,没成想忌父都看出了一些端倪?哪知道忌父又说:“难道祁太傅的装束有什么不妥?忌父怎么未有发现?”
黑肩登时眼皮一跳,自言自语的摇头说:“我当真是想得太多了,怎么会期盼这样的榆木疙瘩开窍?”
说罢往前走去,虢公忌父在后面追,说:“哎,周公,去政事堂么?同往啊。”
会盟的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会盟的地点定在晋国的长子这个地方。长子邑位于晋国都城翼城和曲沃的东北面,恰好在潞国的西南面,如此一来就成为了会盟的最佳之地。
而且让潞国来到他们的地盘子会盟,也比较安全一些。
因着这次的会盟地点定在长子邑,长子邑乃是晋国管辖,因此周公黑肩给晋国送了一封移书,让晋国提前准备会盟地点,提前筑坛等等,天子亲自会盟,这次的会盟格调非常高,一切都需要提前准备。
如此一来,晋国自然也得知了这次会盟的与会名单,那便是天子、晋侯、曲沃公,还有潞国国君。晋侯听说曲沃也要来参加会盟,气的火冒三丈,但又没有旁的法子,一面害怕,一面却硬着头皮要参加会盟。因着晋侯知道,曲沃这次来参加会盟,肯定是为了贿赂天子,让天子册封他为正式的晋侯,曲沃现在有了兵力,有了财力,只差最后的名正言顺了,一旦天子点头,那晋侯的一切都顽完,因此晋侯听说曲沃来参加会盟,更是铁了心也要来参加。
晋侯想要参加会盟,但是又怕曲沃兵强马壮,搞一些小手段,仿佛之前暗杀其他几位晋侯一样,把自己也给暗杀了,因此有些犹豫,不敢亲自去长子。
晋侯十分犹豫,找到了公子万,让公子万负责会盟筑坛的事情。公子万虽然是公子,但是他并非与晋侯同辈,反而比晋侯的辈分要高一些,不过本人年纪并不大,大约在三十岁左右。
晋侯支吾的说:“这次会盟,孤十分看重,便册封叔父为晋国使臣,代替孤前往会盟,万勿丢了我晋国的颜面啊。”
公子万比晋侯的年纪大,也比晋侯要稳重老成一些,他今年三十岁,面容却不显老,反而像是个年轻的公子一般,整个人看起来风度翩翩,俊逸而儒雅,大有一种温文尔雅。公子万长身而立,四指宽的腰带紧束挺拔细腰,儒雅之中透露着一股武将的英挺,英气之中又蕴含着一丝文人的雅致,相得益彰,仿佛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
无论是哪个时代,权术都是一个大染缸,而公子万看起来正直而清白,与那些尔虞我诈之人都不一样。
公子万听了晋侯的话,微微蹙了蹙眉,拱手说:“君上,恕万直言。天子召开会盟,君上既然主动参加,倘或会盟之时,君上不到,天子岂不怪罪?”
晋侯十分不耐烦,不想听公子万的谆谆教诲,公子万偏生看不懂脸色一般,继续说下去,又拱手说:“倘或君上不参加会盟,曲沃趁机诟病君上不够尊敬,岂不是让曲沃钻了空子?君上与潞国人联盟的事情,已然被天子知晓,如今再出不得半丝差错,因此万恳请君上,亲身参加会盟,以示对天子的尊敬。”
“天子天子天子!”晋侯登时大发雷霆,将简牍直接扔出去,扔在公子万的脸上,说:“你怕是只知道天子罢?也真是委屈了你生在我们晋国,没有生在洛师王室!你如此为天子处处着想,天子也不一定能知晓!孤不过是让你代替孤去参加会盟而已,你竟如此托大,仗着自己是孤的叔叔,便如此教训于孤,真是好大的胆子呢!”
公子万被简牍砸在脸上,登时划破了面颊,微微“嘶”了一声,不过并没有动弹,听着晋侯劈头盖脸的辱骂。
晋侯辱骂了一阵,口干舌燥,他口沫横飞,口水乱喷,公子万只是静静的聆听着晋侯的辱骂,也没有还嘴,仿佛十分逆来顺受似的,依旧保持着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晋侯骂够了,便说:“罢了!孤参加会盟便是了,你们一个个的,巴不得孤死在长子了!滚滚滚!全都滚出去!”
公子万与晋国的卿大夫们退出治朝,好几个卿大夫看不过眼,便说:“公子的脸颊破了,快找医官医看医看罢。”
公子万稍微摸了一下自己的面颊,还有些刺痛,不过没当回事儿,说:“多谢。”
那大夫又叹气说:“唉——公子这是何苦呢?平白的触了君上的眉头,君上吃了败仗,又被曲沃那帮子逆贼打压,如今还被天子申斥,这一股脑的晦气,怕是全都要撒在公子您的头上啊!”
公子万微微一笑,还是那般儒雅,也不见生气,好像没什么脾性,说:“作为人臣,万不得不劝谏君上,所以这伤口没有白挨,君上已经松口,打算亲自参加会盟了。”
那大夫听了摇摇头,只觉得公子万太傻,不懂得甚么是明哲保身,叹着气便走了……
会盟的事情已经定了,这下子便只剩下潞国太子潞子仪的事情了。日前祁律已经夸下海口,说是可以制服潞子仪,让他不耍花招,安安心心带这潞子仪上路去参加会盟。
眼看着会盟启程的日子将近,祁律再不着手制服潞子仪,时日便不够了。
武曼非常好奇,祁律到底要用什么样的法子制服潞子仪,因为潞子仪表面看起来是一只无害的小白兔,但实则是一只野性难驯的大野狼,想让潞子仪甘心屈服,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身为洛师王室的大司马,武曼需要负责这次会盟的安全问题,他今日在政事堂,左等右等,都等不到祁太傅,只好专门去堵祁太傅。
按理来说,祁律是天子太傅,身为天子太傅工作弹性非常大,并不像武曼那样,每日都要在司马部门当值,有的时候还要在宫中值夜,祁律根本没有一个固定的部门,天子让他去哪个部门督促什么事情,祁律便会去哪个部门,所以简而言之,如果祁律没有工作,是不需要在政事堂坐班的。
武曼在政事堂等着祁律,扑了一个空,他本以为最近的大事就是会盟,所以祁律身为太傅,会来政事堂商讨一下会盟的路线等等,哪里知道祁律这么悠闲,压根儿没来。
武曼迫不得已,在祁律往膳房的必经之路上堵着祁律,没成想真的堵到了祁律。
祁律笑眯眯的,一脸清闲,完全没有任何苦恼似的,还对武曼说:“呦,今日大司马没有公务?在这里等着律,难道又想做什么美味儿,给你的未来大司马夫人?”
武曼:“……”祁太傅专成往旁人心口里戳刀!
武曼哪里去偷大司马夫人?他的司马夫人突然女变男,变成了一个大老爷们!虽然这个大老爷们儿长相温柔又漂亮,但也无法磨灭潞子仪是男子的事实,而且潞子仪还是潞氏的贵族。
武曼听到祁律这么说,心脏险些碎开,咳嗽一声,说:“太傅,曼是来专程问问你,你何时才会去驯服那潞子仪?”
祁律笑眯眯的说:“大司马,律这不是正在为驯服潞太子而奔波劳累么?”
武曼立刻上下打量了两眼祁律,哪里也看不出祁律正在奔波劳累,祁律这不是正要往膳房去么?难道去膳房,和驯服潞子仪有甚么干系不成?
祁律笑着说:“大司马,别着急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祁律说着,笑眯眯便走了,继续往膳房而去。
武曼站在原地,挠了挠自己的下巴,干脆还是回了政事堂,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祁律进了膳房,气定神闲,膳夫上士立刻迎上来,笑着说:“祁太傅,您要的……莲子心好了。”
祁律日前让膳夫们帮忙,剔出来的莲子心不要扔,全都交给祁律,因此膳夫们专门给祁律剔了很多莲子心,祁律一看,满满一盆都是。
祁律笑着说:“要不了这么多,多谢你们,辛苦了。”
膳夫上士笑着说:“嗨,祁太傅要求的,又是这么简单的事儿,小臣哪里会觉得辛苦呢?”
祁律接了一大盆莲子心,又找了几块姜过来,便把莲子心和姜一起捣乱,只要汤汁,很快弄出了一大豆的汤汁。
姜的味道辛辣刺鼻,而且不是很容易让人接受的辛辣味儿,可不是所有人都像容居那个小作精一样,喜欢吃姜,很多人别说是姜了,就连姜汁撞奶也接受不了。
而这个莲子心,莲子虽然甘甜,但是莲子心其苦无比,之前祁律还给天子做过莲子心茶,因为太苦了,天子也不想喝。
这两样加在一起,那味道自然别说了。祁律特意打听过了潞太子的口味,潞太子虽然是北方人,但是喜欢吃清谈的食物,不是很能吃辣,当然也不喜欢苦涩的味道。
祁律笑眯眯的搓了好些姜汁和莲子心,将汤汁放在一边,又弄了一些饴糖过来,准备做一个姜汁莲子心口味的饴糖。姜汁辣,莲子心苦,这两样混合在一起,饴糖也救不了。做成糖球的模样,到时候装在像模像样的小瓶子,祁律打算将这鬼畜的黑暗料理拿到圄犴里,然后让潞太子吞下,告诉他这是毒药。
祁律驯服潞子仪的办法很简单,并不是要潞子仪真正的归顺,毕竟武曼说了,潞子仪就是一头狼,又怎么可能让狼真的听话呢?狼有肉吃便乖顺,除了给潞子仪好处之外,祁律还准备鞭策这头狼,让潞子仪吃下“毒药”,乖乖让潞子仪臣服,如果不听话,便不给他解药,到时候一旦毒发,肠穿肚烂!
虽这种方法已经老掉牙,很多电视剧里都有,但如今年代比较靠前,这个时代的人都比较“纯洁”,打仗还要排兵布阵,下毒的手段也很简单,因此这样老掉牙的小伎俩正正儿好。
祁律做好“毒药”,他这次来膳房,不是专程为了给潞子仪做“毒药”的,其实还有其他想做的吃食,只是顺便给潞子仪捏两个毒药球球而已。
如今天气已经很凉,正好是中秋时节,中秋吃什么?当然是吃月饼啊。于是祁律便准备做一些月饼,正好几日之后便要启程,带着月饼在路上,方便保存,又好吃。
这月饼也是博大精深的,北方人喜欢甜口月饼,多为莲蓉蛋黄的,南方人则喜欢鲜肉月饼。还有很多其他口味的月饼,比如现代网红的流沙月饼、奶黄月饼等等,还有老人很喜欢吃的五仁月饼。左右什么口味的月饼都有,要咸的有咸的,要甜的有甜的,要五仁的还有五仁的,祁律可保证,自己做出来的月饼,足够天子吃上一个月都不带重样儿的。
祁律一想到天子吃月饼那个满足的模样,不由笑了起来,立刻干劲儿十足,挽起袖来开始做月饼。
因着天子是无肉不欢的类型,祁律打算先做鲜肉月饼。说起鲜肉月饼,祁律是正儿八经的老北京,因此小时候吃月饼从来都是莲蓉蛋黄的,也有一些自来红月饼、自来白月饼,可从未吃过鲜肉月饼。还是有一次去上海的时候,看到很多人排队买鲜肉月饼,这才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祁律吃了一次鲜肉月饼,觉得喷香四溢,而且肉欲十足,便自己也学着做了一些,后来发展到过中秋的时候,不只是要做甜口月饼,还要做咸口的鲜肉月饼。
这鲜肉月饼里面放什么,纯属个人喜爱,祁律除了放肉之外,还喜欢放一些大虾、香菇,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放甜口的广味小香肠。广味小香肠的味道微甜,放在肉馅之中正好可以起到甜味的作用,咸香的肉馅之中加入微甜的广味小香肠,不会怪异,反而会衬托出肉质的鲜美,自古以来,咸甜也正是如此微妙融合的。
祁律将月饼做上,等出锅的时候,将包好的鲜肉月饼烤制一番,一股子肉香味,混合着油酥皮的味道扑面而来。
祁律做好了鲜肉月饼,小心翼翼的将月饼放在承槃之中,因着鲜肉月饼是油酥皮,酥的简直一碰就碎,所以祁律摆盘的时候是小心翼翼。
鲜肉月饼一来是肉做的,二来是酥皮的,所以需要一出锅便入口,放凉了便不好吃了,祁律就端着刚出锅的鲜肉月饼去了路寝宫。
他还没走进路寝宫,天子便闻到了一股喷香的味道,这会子正是下午,距离正午吃饭已经有一会子了,姬林刚想吃口什么垫垫肚子,便闻到了喷香的味道。
姬林立刻迎上来,迫不及待的说:“太傅,今日食什么,这般的香?”
祁律将鲜肉月饼端给姬林,笑眯眯的说:“天子尝尝,这是律刚做出来的鲜肉月饼。”
姬林当真是迫不及待,他听说祁太傅去膳房理膳了,不过是为了驯服潞子仪进的膳房,还以为今日自己是没戏了,太傅要给潞子仪做吃食,哪知道刚刚“自怨自艾”,太傅便过来了。
姬林心想,如此看来,太傅还是最爱见寡人的……
姬林捏起一块鲜肉月饼,一碰烫的不行,还冒着热气,不只是烫,而且特别酥,扑簌簌的掉渣。天子也顾不得形象,赶紧把袖子卷起来,露出自己精瘦有力的手臂,宽大温柔的手掌捧着热乎乎的鲜肉月饼,一口咬下去。
“嘶……烫。”天子烫的舌尖直疼,但是舌尖的疼痛瞬间被喷香的味道掩盖,一股子天子最爱的肉欲扑面而来,还有大虾的香味儿,广味小香肠的香甜,蘑菇的香气,小小一个鲜肉月饼里,咸、甜、鲜、香竟然层层递进,说不出来的丰富,别有滋味儿,一点子也不单调。
还有那酥皮,酥脆的外皮,一口咬下去,一层一层,仿佛千层一样,牙齿咬过酥皮的感觉十足美妙,外皮一点子也不比肉馅差,单吃酥皮都觉得又油又香。
祁律见天子满嘴都是酥皮渣子,便知道一定很好吃,说:“天子,鲜肉月饼味道如何?”
姬林一口气将月饼吃完,又捏了一块,说:“这鲜肉月饼的滋味简直美妙,寡人仿佛从未吃过肉一般。还有……”
姬林笑起来,将一块完整的鲜肉月饼咬入口中,轻笑一声,嘴角还挂着酥皮渣子,却用令人着迷的性感嗓音,在祁律耳边说:“还有……不知为何,这咬透一层层酥香外皮的感觉,便仿佛是在脱太傅的衣裳,别有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