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花花公子(2/2)

祁律拱手,说话的声音不大,语调平和,有条不紊,说:“如今宋国送来求援移书,请求天子发兵援宋,讨伐徐国和淮夷,无非只有两个应对之法,第一是派兵,第二是不派兵。”

的确如此,只有这两个选项。

祁律又说:“倘或不派兵,的确可以犹如各位卿大夫所讲,遣送辎车二百承,送公子冯回国继承宋国国君之位,公子冯乃宋国正统,名正言顺。无需派兵,无需粮饷,不懂干戈,看似简单便宜……”

看似,祁律说的是看似,果然他还有后话,微微一笑,话锋一转,说:“但律窃以为,这看似便宜之事,其实背地里麻烦的厉害。”

卿大夫们窃窃私语起来,觉得祁律是危言耸听,想要别树一帜,毕竟几乎八成的卿大夫们都赞成送公子冯回国,独独祁律站出来“唱反调”,可不是想要引起天子的注意力么?

祁律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因为在意旁人的目光活得太累,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祁律拱手继续说:“请天子与各位卿大夫试想想看,徐国与淮夷联合,侵占宋国,宋国的子民乃是天子的子民,如果天子不派兵讨伐徐国与淮夷,只是送公子冯回国即位,在百姓的心里,恐怕还以为天子怕了徐国与淮夷。”

他话音一落,众人面面相觑,倒的确是这个道理。

祁律又说:“再者,淮夷与徐国蠢蠢欲动,突然攻击了与洛师遥遥相对的宋国,在律看来,这很有可能是一个试探,夷人的目的应该不仅仅是一个宋国,而是向我中原开进,倘或天子即位之初,不能狠狠痛击夷人,恐怕会助长夷人的气焰,导致北狄、西戎、东夷和南蛮纷纷效仿,到那时候,四方作乱,便不是一个简单的送公子即位便能解决的事情了……因而律以为,如今送公子冯回国,的确简简单单,便宜又方便,但唯恐引来后患无穷。”

祁律一番话说完,拱手作礼,很坦然的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其余人等又开始小声讨论起来。

刚才还有很多人认为祁律是在别树一帜,引起天子的注意力,但是如今听了祁律的一番话,的确觉得十分有道理。

姬林也是这么想的,虽然他们手里有公子冯这一步好棋,但是好棋要留到后面才能出奇制胜,如果一开始便把招数全都用了,到了后来可就不管用了。

如今还没有到送公子冯入宋的时机,姬林倒是与祁律的想法不谋而合。

祁律说完,虢公忌父立刻拱手说:“天子,祁太傅所言甚是,绝不能让外夷轻视我大周威严,忌父附议!”

虢公忌父站出来附议,很快便有很多人支持祁律的想法,主张派兵痛击回去,让徐国和淮夷领教一番洛师的威严。

公子冯眯了眯眼目,站起身来,似乎也有自己的想法。他一站出来,很多人都以为他恐怕要反驳祁律的提议,毕竟好端端一个入宋的机会,好端端一个名正言顺登上宋国国君宝座的机会,却被祁律两句话断送,公子冯如何能甘心?

然……

公子冯拱手说:“天子,冯附议。”

卿大夫们一时有些哗然,没成想和宋公与夷有死仇的公子冯,竟然主张讨伐徐国与淮夷,营救宋公?

公子冯还有后话,说:“国内你争我夺,实乃家丑不可外扬,而如今淮夷之人联合我大周属国徐国,实乃罪大恶极,冯愿出征伐夷,还请天子首肯!”

公子冯竟然是来请战的!

姬林没有立刻说话,稍微的沉默了一会子,开口说:“如今淮夷与徐国藐视我大周威严,令人愤毒。寡人堪堪即位,很多事情还要仰仗各位在坐爱卿,或许便有很多人以为,寡人年纪轻,压不住头等,脸皮子也薄,撕不开脸面儿,便越发的将我洛师,将我大周的威严不当一回事,好啊,好得很呐……”

姬林微微一笑,突然一展袖袍长身而起,他站起身来,在坐的卿大夫们也不敢坐了,赶紧也跟着站起身来,拱手而立在治朝大殿之上。

姬林站在大殿的台矶上,微微低头俯视着朝拜的众卿,声音低沉的说:“今日正好趁着夷人乱宋的事情,寡人准备……亲征伐夷。”

“亲征?”

“天子要亲征……”

姬林的话音一落,朝中再次陷入了喧哗,仿佛是滚水煮饺子,一时间沸腾的难以掩盖。

其实这年头诸侯亲征,天子亲征都是很普通的事情,不过姬林堪堪即位,这算是姬林第一次正式亲征,而且还是为了无礼在先的宋国,因此士大夫们难免有些喧哗。

姬林决定亲征,一来打击夷人的气焰,二来也想证明自己的能力。

很多人都觉得天子上位三把火,全都烧在了自己人的头上,就算手段雷厉风行,那有甚么能耐。

姬林便是要证明给这些人看看,自己的能耐不只是能抑霸,同样可以攘夷!

亲征的队伍很快确定下来,虢公忌父身为卿士,需要在洛师坐镇,跟随天子亲征的人选有两位虎贲郎将祝聃与石厚,还有宋公子冯,当然,祁律这个太傅肯定也是要随行的。

因为战事迫在眉睫,宋公与夷已经被掳走,所以没时间准备太多,天子亲征的队伍很快便启程。

天子的队伍浩浩荡荡,大军开拔,洛师距离徐国的战线有些遥远,要横穿很多国家,因此这一战便把徐国和宋国中间的薛国当做辎重的转折和补给点。

薛国也是周天子册封的小国,侯爵,任姓,夹缝生存在齐国、鲁国、宋国、徐国等等国家之中,没什么太多可圈可点的地方,但左右逢源的功夫不错,因此长久以来也没有被灭国。

天子亲征的第一站便是薛国。薛国的国君年事已高,听说天子要到自己的国家来下榻,立刻大肆准备,恨不能将薛国的宫殿重新粉刷一新,还亲自到边邑来迎接天子。

天子的队伍开进薛国之中,薛国国君带着几个公子与士大夫们拜礼迎接。

姬林打起辎车的车帘往外看了一眼,说:“薛公年事已高,不必多礼。”

薛国的国君任姓,薛氏,单名一个尚字,薛侯尚颤巍巍的起身,说:“谢天子厚爱。”

随即又引荐自己的两个儿子,薛国的大公子是太子,如今的制度都是立长子,因此长子身为太子是名正言顺的,另外还有一个二公子。

薛侯尚年纪很大,白发苍苍,太子也已经中年,而这个二公子则是个年轻人,不只是年轻,而且相当俊美。

祁律还没来到薛国,便听说了,薛国有一个能和公孙子都比美之人,这个人便是薛国国君的二公子,名唤薛魏。

薛魏二十出头,年轻而挺拔,身材高大,看得出来常年习武,一身公子华袍之下,标准的穿衣显瘦脱衣有料的类型,可以说和姬林是一种身材。

只不过这个薛国二公子,和天子并不是一般类型的长相。姬林的长相端正而俊美,可以说他的长相是接受度很广泛的那种俊美,挑不出一丝瑕疵,完美的不像话。

而这个薛魏的长相,说不出来哪里奇怪,但是又挑不出来哪里奇怪,可能是薛魏的那股子气质不对头,因此让祁律觉得薛魏怪怪的。

薛魏的样貌出众,身材高挑,却流露出一股子纨绔气质,典型的花花公子模样,加之他颜值很高,追求薛魏的男子和女子都很多,也的确是个甚为出名的花花公子了。

薛魏恭敬的拜见天子,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不止如此,站没站相,还被薛侯尚呵斥了一通,连连赔礼说:“让天子见笑,小儿失礼,当真是失礼。”

姬林不是来这里拉家常的,因此也不怎么在意,他没指望薛国派人出征,也没指望薛国这个花心二公子出征,因此没当回事儿。

哪知道就在姬林打起车帘子的当口,薛魏竟然看到了辎车中的祁律。祁律也正是好奇薛国的美男子到底长什么模样,稍微侧头看了一眼,刚巧和薛魏来了一个四目相对。

薛魏唇角一挑,竟然对着祁律笑了一下。

祁律有些莫名其妙,辎车中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天子,一个是祁律,薛魏突然笑了一下,而且这个角度明显不是对着天子笑,难道是对着自己?

祁律并不识得薛魏,而且薛魏在薛国,就算是以前的原装“祁律”,也是生活在郑国,郑国和薛国距离遥远,怎么也不可能是认识。

姬林没想到,祁太傅招蜂引蝶的功力这么高,刚刚来到薛国,还没落脚呢,就和薛国的二公子“眉来眼去”起来,当然,是单方面的眉来眼去。

姬林的脸色瞬间落下来,淡淡的说:“虚的便别来了,进城。”

“是是。”薛侯尚赶紧答应,亲自引路,往都城而去。

姬林把车帘子放下来,心里还酸得很,对祁律试探的说:“太傅可识得那薛国的二公子?”

祁律很自然的说:“回天子,不识得。”

姬林又说:“那薛公子为何对太傅发笑?”

祁律心说我也行知道,不过还是恭敬的说:“这……律便不得而知了。”

姬林听他的回答,还挺满意的,毕竟是那薛魏单方面热乎,又试探的问:“太傅觉得那薛公子的容貌如何?”

祁律不解的看向天子,天子为何突然问起薛公子的容貌?难道……

祁律心中一跳,心想着难不成天子看上了薛魏?薛魏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这一点祁律要承认,只不过薛魏没有公孙子都长相“正派”,看起来风流多情,是那种招蜂引蝶的典范,用很通俗的话讲,这样的男人适合当男朋友,绝对不适合当老公。

而且祁律觉得,薛魏的面向除了风流多情之外,还有一些精明算计在里面,一看便是个不好惹的主儿。祁律交朋友一向喜欢比较坦白的类型,例如祭牙、祝聃、虢公忌父这种类型,而薛魏恰好不是这种类型。

虽祁律没有和薛魏看对眼,但是薛魏的长相的确世间少有,那种风流的模样又十分惹眼,祁律心中狐疑,难不成天子看上了薛魏?之前祁律便怀疑天子看上了美艳的公孙滑,如今祁律更是怀疑起来。

说起来,薛魏和公孙滑倒是有些异曲同工之处,都是那种过分惹眼的类型,不同的是,薛魏的体格高大,而公孙滑纤细温柔,相同的是,都是那种华美的类型,通俗的说就是俊美的不亲和,又华丽又俊美的类型。

祁律眯着眼睛思索了一阵,难道天子比较喜欢这种华美的外表?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祁律可不是华美的典型,虽祁律长相不差,也是俊美清秀的类型,但是祁律平日里很懒,怕麻烦,所以不怎么捯饬自己,獳羊肩给他选什么衣裳,祁律根本不多看一眼,因着这些,祁律和华丽俊美完全不沾边,倒是俊美的十分亲和。

祁律心中一时间飞出老远,姬林见他不说话,低头冥想,还以为祁律真的看上了薛魏,心中暗暗心惊,说:“太傅?”

祁律这才回过神来,搪塞的说:“薛公子的容貌,世间少有,非一般人可比。”

祁律说的半真半假,姬林一听,太傅竟然夸赞了薛魏,心里更是酸的不一般,便没有再开口,之后进入薛国都城的这段时间,祁律和姬林之间的气氛便有些微妙。

祁律觉得,可能是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所以天子不是很欢心,看着天子的模样,抱臂而坐,有点像极了自己狗儿子赌气时候的模样……

祁律也不知天子为何要赌气,他心里也有一些盘算,惦念着天子可能看上薛魏的事儿,那只揣在心里的大鹅又开始扑腾起来,心想着,自己难道应该捯饬捯饬?注意一下行头?

薛国为了恭迎天子,特意准备了一场接风宴席,虽天子是来打仗的,但是这些客套寒暄一点子也不能少。

今日晚间,便是薛国为天子准备的接风燕饮,会在薛宫中摆宴。

祁律和天子分开,回到了下榻在薛宫的屋舍,临分开的时候,祁律还能感觉到,天子好像还在赌气,至于缘故,祁律也摸不着头脑。

祁律回了屋舍,坐在席上,一改常态。按理来说这一路车马劳顿,一有功夫的话,祁律笃定会倒在榻上装死,小歇一会子,哪知道祁律这会子竟然坐在席子上,还对獳羊肩说:“小羊,我带了什么衣裳没有?”

平日里很镇定的獳羊肩吓了一跳,说:“太傅?您……不舒服么?”

祁律:“……”

祁律发现,这事儿问獳羊肩也是白问,因着他家小羊是那种“天生丽质”的类型,根本不需要捯饬,平日里也不捯饬自己,一直本本分分,规规矩矩的。

祁律便把目光放在了公孙滑身上,笑起来说:“滑甘,你说这参加宴席,我该穿些甚么?”

獳羊肩一听,太傅真的病了,竟然思考起自己的衣着来了?

这个问题问公孙滑便是对了,虽公孙滑也是天生丽质的类型,但是他对穿衣是有一定品味的,果然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公孙滑此时便派上了用场。

薛国的接风燕饮很快便要开始,石厚前来接祁太傅去燕饮,走到屋舍门口便看到了獳羊肩,笑着说:“小羊,快去请太傅出来,别误了时辰。”

獳羊肩听他唤自己小羊,脸色很平静的盯了一眼石厚,说:“石将军您莫要与小臣开顽笑。”

石厚说:“怎么?往日里厚是骑奴,因此不能如此亲密的呼唤家宰,如今厚已然是虎贲,还不能如此亲密么?”

獳羊肩不理会石厚的调侃,说:“太傅还未更衣妥当。”

石厚说:“今儿个是奇了怪的,太傅更衣如何这般的慢?”

“吱呀——”说话间,屋舍的门便打开了,只见祁律从里面走了出来,还是平日里的一身太傅官袍,但石厚打眼一看,竟觉得异常惊讶,不由睁大了眼睛。

祁律还是平日的祁律,却又不是平日的祁律。平日的祁律懒得修边幅,虽不说蓬头垢面,但是着实朴素了些,而今日的祁律……

祁律一身太傅的官袍,外面罩着一件透黑的纱衫,纱衫松松散散,正配合着祁律略微慵懒的气质。纱衫一罩,拖在身后竟然微微有些收腰,衬托着祁律那精瘦的细腰,比杨柳还细,却柔韧而挺拔。

再看祁律的鬓发,和往日其实没有什么不同,但是鬓发梳的微微有些松散,又凸显了祁律那慵懒的气息,几缕黑发顺着身前垂下,在晚风中轻微浮动,说不出来的谪仙气息,一股禁欲之感扑面而来。

石厚吃了一惊,随即说:“太傅您这是……中了甚么邪?”

祁律只是让公孙滑帮自己改造改造,稍微华丽一点,毕竟祁律觉得,天子可能喜欢长相华美之人,祁律已经知道自己的心思,他对天子窥伺已久,总不能让自己喜欢的人被别人拐跑罢。

祁律看了石厚一眼,石厚立刻改口,说:“太傅您听错了,厚是说,厚看到太傅这番打扮,惊如天人,怕是厚要中邪!”

石厚调侃了祁律一番,因着时辰不等人,众人便往宴席而去了。

真是太巧,在宴席门口,还没进入燕饮殿,祁律便遇到了薛国的二公子薛魏。

薛魏立刻上前作礼,拱手说:“祁太傅。”

薛魏一身公子华袍,身边还跟着一个小臣,小臣面容很普通,标准的大众脸,丢在人堆儿里几乎是找不出来的哪种,倘或说哪里与众不同,可能便是身材了,那小臣的身材高挑又纤细,即使只穿着粗衣,身段也十分出众。

薛魏微笑的与祁律作礼,那笑容和作礼的动作,简直便像是孔雀开屏一般,差点晃瞎了祁律的眼目。

祁律的态度很平淡,毕竟薛魏可能是天子看上的人。薛魏也不介意祁律的态度冷淡,还笑着说:“祁太傅一表人才,真真儿是秒人。未见祁太傅之时,还以为祁太傅为白发苍苍的老叟,没成想太傅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大作为。”

薛魏正在和祁律攀谈,姬林便从远处走了过来,一眼看到了那二人,薛魏笑的十分“油滑”,目光打着滚儿的在祁律的身上转来转去,天子心中登时警铃大震。

姬林立刻走过去,直接插在二人中间。天子突然出现,祁律和薛魏立刻作礼,姬林淡淡的说:“薛公子,有什么好笑的事情,也和寡人说道说道?”

薛魏立刻说:“回天子,魏只是与祁太傅一见如故,因此随便说笑两句,燕饮已然准备妥当,天子,请。”

薛魏引路往宴席去,姬林回头看了一眼祁律,不由心口猛地一跳,不为别的,只因着祁律今日的打扮与平日有些小小的不一样,衣衫和鬓发衬托着慵懒的气息,分明是禁欲十足,却让姬林莫名想到了那夜缠绵,登时燥热起来。

姬林咳嗽了一声,不愿祁律这幅模样被旁人看到,尤其是那“贼眉鼠眼”的薛魏,便说:“太傅的鬓发散了,重新梳一下。”

祁律:“……”

祁律心想,看来公孙滑的打扮也不怎么样,白捯饬了半天,失败了……

众人进入燕饮殿,薛侯尚立刻来恭迎天子,请天子进入上手席位坐下来,转身对自己的大儿子说了几句话,声音很低,祁律根本没有听清楚。

薛国太子点点头,客套了几句,便离开了主席位,去和薛魏说话去了。

薛魏并非薛国夫人所出,和太子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出身其实并不高,因此别看他是薛国的公子,但是他的席位并不靠前。

薛国太子走过来,站在薛魏的席位前面,薛魏立刻站起身来,笑着说:“兄长。”

薛国太子的态度十分傲慢,说:“君父交代你的事情,可记清楚了?”

薛魏点点头,说:“是,魏记清楚了。”

薛国太子一笑,眼神更是傲慢,说:“我薛国养了你这么一个野种,也是报答我薛国的时候了,今日晚上,务必将太傅祁律拿下,用什么样儿的法子,就看你的了,你也就是这一张颜面还能看了。”

薛魏趁着拱手的时候眯了眯眼睛,眼神里划过一些森然,但是面子上却规规矩矩的说:“兄长说的是,魏感念君父与兄长大恩,一定会忠心耿耿,肝脑涂地,只是迷惑一个太傅而已,魏幸不辱命。”

薛国太子冷笑一声,很鄙夷的看了一眼薛魏,转身便离开了。

薛国太子回到薛侯尚身边,薛侯尚抽空小声说:“如何?你可嘱咐魏儿了?”

薛国太子说:“君父放心,已经嘱咐了,万无一失!儿子打听过了,那祁律是天子身边最得宠的人,咱们只要控制了祁律,便可万无一失。儿子听说这个祁律,素来好色的紧,他身边那个公孙滑,便是祁律从郑国要来的。儿子还听说,祁律与郑国的公孙子都关系也十分密切,必然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让二弟去迷惑祁律,万无一失,请君父放心便是了。”

薛侯尚点点头,说:“即使如此,孤便放心了,我薛国大计,在此一举!”

祁律并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有了一个“好色”的名头,他坐在席上,“阿嚏”打了一个喷嚏,只觉得后背发凉,好像有什么人在骂自己似的。

宴席很快开始,薛国的卿大夫们起身敬酒,祁律还没用两口吃食,便看到薛魏笑眯眯的走了过来,举着羽觞耳杯,说:“祁太傅,魏敬您!”

薛魏说着,把羽觞耳杯递给祁律,这里是薛国,祁律虽然是太傅,但是也不好托大,便说:“薛公子谦虚了,律也敬薛公子。”

他说着,将酒杯擎起来饮尽,这一饮酒,祁律不由眯了眯眼睛,多看了一眼手中的酒杯。

薛魏笑着说:“祁太傅当真是爽快人,来,添酒。”

薛魏身边那身量纤细的小臣立刻给祁律添上酒水,薛魏又说:“祁太傅大才,魏听说祁太傅在梅山破获了长狄人的诡计,实在让魏钦佩,来,魏再敬祁太傅!”

祁律看了一眼手中的羽觞耳杯,略微有些沉吟,不过很快举起羽觞耳杯,说:“薛公子折煞律了,不值尔尔,律回敬薛公子。”

祁律第二次将杯中酒水饮尽,那小臣已经不需要薛魏发话,立刻主动又给祁律添上酒水。

薛魏没有“善罢甘休”,第三次敬酒说:“祁太傅在郑国,三言两句便解了东门之役,威名大震,实乃我辈之楷模,魏还是要敬祁太傅!祁太傅请饮尽!”

祁律簇了一下眉头,看着手中羽觞耳杯,似乎有些犹豫,因着他酒量本就不行,如今已经饮了两盏,羽觞耳杯的容量很大,可比白酒杯子的容量大得多,就算这年头的酒水度数比较低,但祁律也不敢多饮。

这时候薛国太子正好路过,笑着说:“诶,二弟你的面子不行,祁太傅是洛师来的,和咱们这穷乡僻壤便是不一般的,祁太傅不给二弟面子,二弟还是罢了,别再自讨没趣儿了。”

祁律一听,好家伙,这是逼着自己喝酒,非要把自己灌醉不可,如果不喝酒,就是看不起人家薛国。

祁律微微一顿,说:“薛太子言重了,律与薛太子一般,都是天子的臣民,如何有高低贵贱之分?律也敬薛太子。”

薛国太子说:“来来来,饮尽,饮尽!幸酒,今日无醉不归!”

薛国太子和薛国二公子两个人轮番灌酒祁律,祁律饮了得有七八杯,平日里酒量就是再好,七八杯架不住,登时醉得几乎站不住,膝盖一软,险些直接倒在地上,手中的羽觞耳杯打翻出去,泼了自己一身的酒水。

薛魏一把搂住要摔倒的祁律,薛国太子立刻露出一个狞笑,对薛魏说:“行了,人你带走罢,记得,今晚一定要成事儿,天子那面,我给你拖着。”

“是,”薛魏搂住祁律,说:“兄长放心,那魏这就先告退了。”

薛魏扶着祁律,祁律身上软绵绵的没有力气,根本无法走路,双眼紧闭,似乎睡了过去,薛魏干脆一把将祁律抱起来,祁律有些挣扎,不过力道很轻,薛魏笑着说:“祁太傅脏了衣衫,魏扶太傅去换一身衣裳。”

薛魏身材高大,一把抱起祁律,祁律又软的拿不起个儿来,薛魏很顺利的将祁律抱走,从燕饮殿的后门直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