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谎言(2/2)

一旁的唐簇抬眼见状,干净利落地放下了手里的指甲钳,像背后有人要砍他一样比老鼠逃得还快地冲出了大门。

这样的姿势她就要比他高一些,容滋涵居高临下看着他的脸,这时伸手淡定地撕开了邦迪,“刷”地贴在了他的嘴唇上,起身想走。

某人俊脸一绿,哪能让她得逞,拽过她就一个翻身结结实实地把她压在了沙发上。

她被他压着也不挣,就这样看着他下巴破相、嘴唇被封的脸,弯了弯唇竟眯起眼笑了。

“有多好笑?”封卓伦撕了邦迪,漫不经心地说,“看着他们板上钉钉终成眷属你还笑得出来?”

容滋涵真想把他这张嘴给封死了,止了笑不说话。

他一眨不眨地看了她一会,语气突然比平时沉了几分,“如果他当初没有和你妹妹在一起,现在他没有结婚,你还会不会……”

“不会。”

没等他说完,她突然看着他的眼睛开口,“就算他喜欢的不是六六、是别人,就算他现在是独身、我有机会和他在一起,我也不会接受的。”

房间里只开了壁灯,夜色已经逐渐隐了下来,身下的人恬静安和地说着这些话,不似平时那般与他的针锋相对。

封卓伦这样面对面看着她竟觉得有些慌神,手心都渐渐发烫起来。

两人一时无话,他朝后退了退起身重新坐好,长臂一捞把她也抱起来搂着,伸手慢慢揉她又软又细的长发。

“为什么?”他眼神落在别处,淡淡出声。

她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等待了太久、或者根本不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多半都已经不是当初最想要的样子,只能成为过去。”

她不后悔年少这样执着地把一个人埋在心底喜欢,只是她当时觉得对她来说什么都唾手可得,对结果也胜券在握,自以为对方也一定是情愿的。

她是骄傲的人,也确实是拿年少的真心和坚持去换的,既然换不到,那即使难过到背井离乡也不愿去勉强。

如今一切过去,谁都安好,但只可惜那已经是她愿意为感情做的最后一次坚持了。

客厅里只听得到时钟在走的声音,他搂着她肩膀的手募得收紧了些,“那我倒是应该要感谢他当时踩碎你一颗少女心了。”

这人说话就从来没有中听过的时候,她这时听了那话里的意思侧头看了他一眼,他却已经轻咳了一声,起身去厨房弄晚饭了。

晚上他洗了澡出来,见她正盘着腿在落地窗旁的躺椅上看照片,她也刚洗完澡的样子,头发还有些微湿,松散地披在白嫩细致的肩头。

他站在身后看了她一会,眼眸微微一动。

“喏。”容滋涵正轻声笑得乐不可支,面前便递过来一杯冰水,她伸手接过喝了一口,放在一边继续乐。

“什么照片?”他这时在她身旁坐下,一手放在她身后的靠背上,低头瞟了一眼。

“你锅子兄弟家的炸毛兔小姐啊。”她平时一向不是经常笑成这样的,眼睛都眯起来了,“我当时都没看到,她炸毛了和人打起来差点摔进游泳池里。”

封卓伦低头一看,看到的却根本不是她手里的照片,而是她睡裙里隐隐可见的风景。

他不发表评论,她也由着他,一张一张继续翻,谁知他这时突然向着窗口的方向出声,音量比平时稍许高一些,“那是什么?”

那语气实在是非常正经,她下意识地就放下照片抬起头。

他可早候着了,头微微一偏就牢牢地张口吻住了她的嘴唇。

封卓伦之前常年都一直呆在法国,是去年回a市住之后才买下这间公寓的,房子本来就是在小高层的顶层,尤其是客厅里这一排落地窗,一整片夜空和城市透彻清晰就在眼下,弥足震撼,又让人迷离欲醉。

“唐簇那个二货有时候也是有用武之地的。”

窗外是淋漓尽致的a市夜景,容滋涵背靠着冰凉的玻璃,眼神微蒙地看着眼前的人,他一手紧紧拥着她,说话间热气都呵在她脖颈边,引得她不由自主地发颤。

“这一排落地窗可是他当时极力推荐一定要装的。”他低声笑了笑。

容滋涵勉强用力瞪了他一眼,心里想着你一手栽培出来的人怎么会不了解你这种人的喜好。

一夜缠绵。

第二天早上容滋涵还半睡半醒的时候就睁开了眼睛,她睡眠浅、旁边有一点的动静她都能感觉到。

身边没人,封卓伦正在镜子前换衣服,这时刚扣了扣子,挑着眉朝床边走过来,“吵醒你了?”

她摇了摇头,眼眸微垂着还想继续睡。

他站在床边看了她一会,这时俯身下来在她的脸上咬似的亲了一口。

容滋涵一怔、伸手把被子往上蒙了蒙,闷着声音淡淡说了一句“肉麻”。

两个人在一起这一年多的时间,他平时经常在外办设计展,见面的机会本来就少,大多数时候彼此又都是不遗余力地在针锋相对、给对方添堵。

而现在这样静好的一个刚醒转过来的早晨,他专注地望着她,就算眼底再淡,她也都看得清那丝柔软。

毕竟现在在这一方天地里,没有任何人,他们在彼此身旁、属于彼此。

“容滋涵,”他目光深深地望着她,“只有看到你这么娇羞不和针锋相对的时候,我才会想,这不愧是我的女人。”

她听了他的话心头一动,毫不留情地踹了他一脚,一大半埋在被子里的脸上却也渐渐浮现了柔和的笑意。

“我出去一趟。”他笑着帮她关了床头灯,伸手盖好她的被子,“昨天做的饭在微波炉里,你热一热就好。”

封卓伦到那家高级会所的时候,门口的服务生问了他名字,便将他直接引到了会所里一件偌大的包厢门外。

“钟小姐就在里面。”服务生说完,恭敬地帮他开了门把。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推开门大步走了进去。

房间很大,一个女人坐在沙发旁正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件,她身后则站了好些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一脸横肉、神色凶狠。

走进房间在她身旁的沙发上坐下,他调整了一下坐姿,懒洋洋地道,“你大伯不是都已经快进去坐牢了么,你倒是有闲情逸致。”

钟欣翌放下手里的文件淡淡一笑,这时拿了旁边一叠东西放在了他面前的茶几上。

封卓伦眼皮微微抬了抬,伸手取了那叠东西翻看,眼眸一沉,动着手指不急不缓地说,“连我的私生活都调查得那么一清二楚,果然是在尽职地把自己当成入门主母了。”

“应该的。”午间光线洒在她那张完美无缺的脸上,她侧头看着他,“要想人不知,必先己莫为,你藏得再好,纸也有保不住火的一天,更何况你已经藏得够久了。”

“我的事情,到底和你有什么关系?”他这时放下手里的东西,神情淡然地从沙发上起身。

“你知道她是做什么的么?”钟欣翌开口道。

“律法申诉司律师。”他背对着她朝门外走去,这时停了步子,“怎么,难道接手你大伯案子的人是她?”

钟欣翌的脸上的表情终于沉了几分,抿着唇没有说话。

“那我回去一定要告诉她,这次的案子一定要好好打。”封卓伦听到身后的人没有回答,声音里更添了一丝玩味,“如果你今天找我来是想求情或者要挟我的话,那你的如意算盘更是落空了。”

钟欣翌的脸庞出现了几不可见的一丝扭曲,她冷笑了笑,“我劝你还是不要太把那个女人当一回事了,别到时候没办法收场。”

他不再有耐心听她说话,开了门把就往外走。

“等一下。”她这时突然朝身后的黑西装男人打了个手势,“带她过来。”

等容滋涵又一觉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都已经暗了。

封卓伦还没回来,公寓里静悄悄的,她肚子竟也不感到饿,卷了被子坐起来发了会呆,心头一动想给他打个电话,沈幸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等会十点兰桂坊,来不来?”沈幸的声音听上去贼兮兮的,“科室的一班人都被我叫来了,大家一起泻、泻、火。”

一想到兰桂坊就能想到震耳欲聋的dj音响声和大片白花花的年轻身体,她刚想拒绝,就听到那边沈幸不容分说的声音,“你别想推,我哥都被我拖过来了,大家都等着呢我挂了。”

这家伙性子急躁又武断,手机里立时就传来嘟嘟的忙音,她扭开了床头灯,想了一会编了个短信给封卓伦,便下床去浴室洗澡了。

洗完澡出来也没有见他回讯息,她抿了抿唇,擦干了头发便去衣柜里拿衣服出来换。

兰桂坊里长长的廊道上块块金色的小砖在流灯照射下折射着浮华的冷光,走过转角放眼望去整个厅里各式各样的年轻男女正肆意谈笑碰杯,亦或是贴身放纵热舞。

容滋涵到的时候舞池里正是高潮时段,人声鼎沸,场面亦是更喷张,远远望去那边有几个女人身上已经只穿了薄薄的胸衣,半遮半掩地伸腿盘在了男伴的身上。

“这里!”不远处的沈幸眼尖,在卡座旁打了个手势示意她过去。

卡座上坐的都是科室里的同事,见她来了,所有人立马自觉地起身,把沈震千身边的那个位子空给了她。

“滋涵,来来,我敬你一杯!”科室里一个男同事这时眉飞色舞,捧了捧自己的胸口道,“你刚进律法申诉司的时候是个男的都想追你,但是大家后来都达成共识了,人啊……可不能自不量力,尤其是有强大的竞争对手的时候。”

“年关将近,滋涵,你得做个表率给科室冲冲喜啊!”他说得一本正经,身边的人都已经笑了起来,所有人都借酒壮胆、目光像聚光灯一样往沈震千身上打,还有人已经开始小声起哄了。

沈震千坐在一旁握着酒杯由着他们闹腾,也没有说话,他今天似乎也喝了一点酒,脸庞看上去没有平时那么冷厉,倒平添了几分柔和。

这帮人脑子里整天想着牵不靠谱的红线,她无奈地伸手拿起桌上的一杯酒想过过场,谁知沈震千这时突然止了她的动作,伸手拿了一旁一杯饮料换了她手里的酒杯。

“女孩子晚上不要喝酒。”他神色平淡,语气依旧公事化,目光往她身上带了一带。

“哥,我也是女孩子!你怎么不拦着我不让我喝?”沈幸坐在他身边,立马笑得邪恶起来。

“阿幸你就别捣乱了,你就是个爷们,哪能和滋涵比。”科室的其他同事扬声打断,“千哥那可是心疼了!”

兰桂坊里本来就噪,这帮没三观的人来疯又吵,容滋涵实在扛不住他们,就怕他们今天真的下药硬逼她和沈震千睡了,便喝了几口饮料,先走出卡座到洗手间去避避风头去。

从洗手间出来,走道旁边那间包厢门正大开着,门口站着好几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她目光一动募地顿了下脚步,神色微变转身立刻往另一头走。

步子再快,走到走廊前端的壁灯附近终究还是被堵到了,眼熟的几个保镖立刻动作迅速地围拢过来,态度强硬又不失礼数地直面朝她点头,“容小姐。”

她太阳穴突突地直跳,目光疏疏地落在他们身上。

为首的保镖脸上有一条不深不浅的刀疤痕迹,这时微微朝她扯了扯嘴角做了个“请”的手势。

“有什么事情?”容滋涵淡声问道。

“太子人在里面。”保镖态度不卑不亢,顿了顿又道,“他知道你在这里。”

壁灯打得忽明忽暗,容滋涵实在是没想到他也会来,这时心里对来这里悔得肠子都青了,神色愈加淡下来,“见不见他,权利应该在我这里。”

保镖不再说话,可人却堵在那里不让她走,她心里渐渐更反感起来,刚想对他们说什么,就看见从包厢里迎面走出来一个人。

那个男人走到他们面前,只微微动了动眉,那几个保镖立刻就恭敬地退后了几步,四散开来回到了包厢门口。

“看样子a市治安这几年应该都会很太平。”那男人神色温雅,牵了牵嘴角笑着看着她,“你现在倒是愿意来这种地方了。”

语气虽是温和的,但隐隐中却让人感到有些后畏。

“怎么不说话?”

他长相好、面容清俊温淡,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记得你以前一直喜欢清静的,周末在会所玩的时候,你宁愿一整天懒着在休息室里睡觉,壁球游泳不提,连桌球都不愿意出来玩的,晚上也从来不去酒吧就提前回去。”

“罗曲赫。”她募得抬了抬手打断他,抬眼平静地道,“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喜欢怀旧了。”

月华如水,晚风透过开着的窗将她的衣领微微卷开了一些,他低头看着她领口露出半截的嫩白纤细脖颈没有作声,眼眸几不可见地淡淡暗了几分。

“男人大都喜欢这样的女人。”罗曲赫这时微微俯□,呼吸浅浅地附在她额上方,“不把对方当一回事,看上去很绝情、拿得起放得下,实则内心柔软,爱憎分明。”

没等她说话,他忽然伸手触了触她额旁的碎发。

他手心滚烫,指甲连带着浅浅滑过她细嫩的皮肤,整个走道里鸦雀无声,她和他离得近,鼻息间却清晰地尽是他身上还未退散的怒张情欲味道,显然应该是刚刚才纵情了一场。

“放开。”容滋涵从牙缝里蹦出来几个字,“你手洗过没有。”

罗曲赫嘴角的笑容却愈发沉深,他这时终于松开了她,整了整衣领,目光从头至尾却没有从她脸庞上移开过。

“看够了么?”她侧身准备往走道外走去。

他人未动,突然淡淡开口道,“我忘不了。”

短短四个字,置地有声,却清清楚楚地提醒了她。

这是她曾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时常绕在耳侧的嗓音,或笑的或平静的,不高不低。

可却也是她后来没有花费多久就逐渐淡忘的声音。

“你能忘,我没有办法忘。”他竟还是笑的,“我不去打扰你也能知道你现在过得很好,我也明白从头到尾,无论我是不是在参与你的生活,你都能过得很好。”

她不太愿意再听下去。

“涵涵,无论是谁,就算长得再像声音再像,也代替不了、不是你。”他紧接着不徐不缓地说。

“钟欣翌像我么?”她听了他的话,停下了步子背对着他,声音里难免带上了一丝讥讽。

罗曲赫没有答她这句话,转而声音沉了几分道,“钟成的案子你不要再继续去参与了。”

“你未来太太已经提醒过我了,为难她,就是为难你。”容滋涵不再停留,直直往走道外走去,“但我不是在为难你或者她,这是我的工作,而你们都没有值得让我为难的必要。”

身后罗曲赫驻在原地看着她消失在走道口的身影,久久没有再动一步,清雅的面容渐渐隐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容滋涵出走道的时候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不去把刚刚见到的人记挂在心上,快步往卡座的方向走。

卡座那边同事似乎都已经四散开来,只有沈震千一个人坐着,他身旁已经不断地贴过来了好几个女人,都被他默不作声的气场就给震得又只好悻悻走开。

“阿幸人呢?”她走到卡座旁,环顾了一下四周有些奇怪地问。

沈震千抬头看到是她,眸子微微亮了亮,他刚想说什么,忽然就听到离舞池最近的一个卡座附近喧闹了起来,其中夹杂着一个女孩子高声的嗓音,和沈幸非常相似。

夜色越是深这里越是乱而杂,也不免会有人使手段下药之类的,容滋涵神色有些担忧,沈震千这时也站了起来,跟着她一起往那边走去。

隔着不远就看到蹬着高跟鞋有一米七几的沈幸手里正攥着一个男人的衣领神色激动地说着什么,看那架势都已经快打起来了。

加快步子,容滋涵越是往那边走越是觉得有些奇怪的心慌,等终于走到沈幸身边时,看清那个被她攥在手里的男人不免大吃一惊。

“唐簇?”那个扬着张娃娃脸在嘤嘤求饶、身上穿了风骚粉色衬衫的男人,不是唐簇那个二货还能是谁?

“涵宝!”唐簇被勒得气都快喘不过来了,这时看到她像看到生命中的曙光一样激动,在沈幸的手里朝她拼命挥手,“快救我!”

“阿幸,怎么回事?”她连忙走到他们身旁拍拍沈幸的手示意她松手,“他是我朋友。”

“这王八蛋!”沈幸气得半死,指着脸上表情既心虚又仿佛有丝……意犹未尽的唐簇道,“这王八蛋!”

容滋涵脑袋都被她吼得嗡嗡作响,侧头看正扯着自己衣服的唐簇,神色更疑惑了,“他不是个gay么?”

这回轮到唐簇想掐容滋涵的嘴了,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沈幸手上的酒杯就已经在地上了,“……涵涵,你刚刚说什么?”

“他是个gay啊。”容滋涵实事求是,“所以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对女性做不好的事情。”

“……他上个月还睡了我。”沈幸脸上的表情立时近乎狰狞起来,她一把揪住仿佛看到一个鬼一样转身想逃的唐簇,怒喝道,“你、他、妈、的!”

沈震千在一旁眉头越皱越深,上前冷着脸扣住沈幸把她拉开,容滋涵完全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状况,这时目光往旁边草草一带,就看到卡座上悠闲坐着看好戏的封卓伦那张风姿郁美的脸。

他身边此时还坐着一个人,那是个看上去年纪还很小的女孩子,却也是现在几乎每天都能在电视节目上看到的最红萝莉女星milk。

她正亲昵地搂着他的手臂和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