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2/2)
等她成了贵妃,这名皇子的地位就仅在雷克斯之下,曾经深受皇位之争威胁的皇帝陛下,怎么能够不担心……
诺德丁面上的泪水干涸了,凝固在她因为用力而聚集起红晕的双颊上。她整张脸都是苍白的,唯有颧骨上两块突兀的红,好像生生烙在白纸上的红斑,显出一种病态的诡谲。
纤细颤抖的手指探入自己的腿.间,她将那个刚刚临世的孩子捧了出来,在婴儿尖锐的哭声里,给予他自己身为母亲唯一也是最后一次的拥抱。
她掐死了他。
皇帝陛下从屏风后出来的时候只看见了面带淡淡笑容的诺德丁,和她怀里的死婴。
婴儿脖颈上还留着鲜明的掐痕,但所有人都对此视而不见。医生宣告这个孩子先天不足而亡,皇帝扶着诺德丁的肩,说她辛苦了。
这是他们继那场认错人的婚约后的又一次心照不宣。
诺德丁风风光光当上了贵妃,作为补偿,皇帝为她开放了皇家实验室的一切权限,甚至允许她在自己的宫殿里建立一个小型的实验室。
一个没有孩子,没有爱人,只沉迷于研究的omega能做什么呢?
皇帝唯一需要担心只有自己的人身安危,他是否会迎来对方孤注一掷的报复。
但诺德丁已经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投诚,成为贵妃后也从不主动接近他,他们同处皇宫却几乎没有了一切交流。
皇帝更相信对方现在心如死灰,唯一的牵挂只有一份理想。
范亚在皇帝顺利取得脐带血之后就被告知了这件事,她对妹妹满心愧疚,不仅同意妹妹被封为贵妃,看着完成细胞重塑后一天比一天健康的儿子,和泡在实验室里形单影只的诺德丁,甚至劝皇帝多去诺德丁那里留宿。
沃尔多陛下一半心怀愧疚,一半出于试探。他警惕地接近她,主动同她亲近,而诺德丁不迎合不拒绝,以疏离的姿态尽了贵妃的义务。
她宫殿里的实验室皇帝也亲自去过,实际上,在诺德丁成为贵妃头几年,她做的任何事都受到了无微不至的监视。
这监视持续了三年,直到贵妃意外怀孕生出缇丽,小公主被捧在医生的手心里,小小一团,眼睛也睁不开,抓紧了沃尔多抚摸她脸蛋的一根手指。
皇帝陛下一颗铁石般坚硬的心在这一刻终于软化了,之后,警惕被压抑在心底深处的愧怍覆盖。他撤销了对贵妃的监视,不去插手诺德丁的实验,对她的亲近也带上了真心。
诺德丁似乎也开始回应他的真心,虚假微笑着的贵妃逐渐变回了木屋里那个有温柔嗓音的omega。
然而,这一切只不过是皇帝陛下一步步沦陷于愧疚的假象。
——“在我躺在病床上,在灯光下袒.露身体,把自己的一切打开的时候,我感到非常疑惑。”
贵妃看着脸色铁青的皇帝和骤然得知真相后摇摇欲坠的皇后,慢慢地说,像是想让他们听清楚。
“我在想,为什么我会遭遇这一切?”
“我背后是希诺克家族,作为贵族出身,我拥有权利。我在学习上有些天赋,通过自己的实力考上了皇家实验室的预备院,就本人能力而言,我也并不愚钝。”
“拥有智慧、财富、权利还有金钱,我却依旧遭遇了如此悲惨的一切……”
她的目光落在皇帝身上,皱起一点纤细的眉毛,似乎在回忆当年的困惑,“难道就因为施加给我这一切的人是帝国的皇帝吗?”
“如果是因为这个,那么所有人都在皇帝的统治之下,这个帝国岂不是只有皇帝才会快乐?”
“我想了这个问题很久,最后我想明白了。”诺德丁轻轻笑起来,“我之所以会遭受这一切,本质上不过因为我是个omega。”
“如果我是alpha……或者是不容易受孕的beta,这一切的一切就会离我远去。”
“这世界生来对omega不公!”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音量拔高,终于泄出一丝积压在心底已经化为腥臭淤泥的怨怼,美丽的眼里骤然滑过一道深切的憎恨,但是不过片刻,她便收敛起了一切外露的情绪。
“姐姐,你现在明白了吗?”
诺德丁的声调重新变得平稳,对着皇后道,“你是个一无所知的蠢货,我倒不怎么恨你。”
皇后的身体微微一颤,沃尔多伸手去扶,被对方下意识打开。
手掌甩开手掌的清脆的声响回荡在这间实验室里,让周围有一瞬间的死寂。
范亚不可自控地发着抖,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平静了一些,不知何时已经含泪的双眸对上了诺德丁的眼睛。
“……你是为了替自己的孩子报复,才对雷克斯下手的吗?”
“不。”诺德丁冷静地说:“我也不恨你的儿子,只是为了我想要的,他必须死。”
“你想要的……”范亚喃喃。
“我想要的,是一个属于omega的皇位啊。”诺德丁微笑道。
利用皇帝的愧疚,她在皇家实验室开展了针对虫族的秘密研究项目。保留活性的虫卵和完整的虫尸被正大光明的送进研究院,再被她转移,进行对虫族的培育和尸体的改造。
沃尔多撤下监视之后,诺德丁留下了宫殿里原本的实验室供皇帝抽查,自己另外在地下扩建了真正用于研究的实验室。太子册封时装载虫族的飞舰之所以能躲过层层安检,是因为它们不是从皇宫外围进入,而是原本就停落在皇宫之内。
肆虐皇城一天一夜的虫族每一只都由诺德丁经手培育。计划中雷克斯将在虫袭中死亡——这一步出乎意料的顺利——如果尚有力回天她会用药亲自让这位皇子永远闭上眼睛。
正如她正在对沃尔多皇帝做的那样。
二十多年的夫妻,从皇帝对她放松警惕开始她就在食物、茶水或者是熏香里加入能破坏人体机能的药剂。药剂无色无味,里面含有的一次性毒素非常微量,它日积月累地进入皇帝陛下的身体,在沃尔多的无知无觉下一点点摧毁他的细胞活性,加速他的衰老。
诺德丁一边在内进行虫族的研究,一边在外组建omega人权组织。
皇家实验室也会有明争暗斗,诺德丁从希诺克家族里抽调人手,皇帝以为她是为了巩固在研究院的地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未多心。实际上这群极有智慧的孩子被派往民间,成为人权组织的精神代表,煽动帝国的omega们追求诺德丁设想中的平等自由。
她在民间造势,让原本安于在如今的制度下生活的omega有了野心。计划里一开始并没有法安这一环,但对方的影响力在帝国的年轻人群体里大得出乎意料,不过这一点能利用起来的话反而会成为关键的一环。
雷克斯一死,太子之位空悬。他下头两个平日里老老实实的弟弟不可避免地会对皇位燃起心思,有野心就会有争端。只要她在背后轻轻推一把,让他们在争斗中步上雷克斯的后尘,帝国就将只剩下缇丽一个公主。
法安的直播事件会在民间发酵,无视财富和阶级omega的天然缺陷被毫无保留地血淋淋摊开在民众眼前。omega群体的恐慌将被引起,人在危机中自然会去追求足以保障自己的权利,稍加引导,就能听到她想要的呼声——帝国历史上第一位omega皇帝。
即使她不出手,雷克斯是从小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而早已自认无缘皇位的两个皇子从未接受过这方面的教育,皇帝即使最终推了一个皇子上位,激愤中的民众也不能接受一个草包太子。
多年的谋筹,被诺德丁慢条斯理一点点解释给她的姐姐听。范亚踉跄着倒退一步,被沃尔多揽进怀里,这次她没有挣扎。
“其实原本你们到死也不会知道这些。”
“但是你的儿子,还有……”诺德丁像是叹息了一声,目光转向了安德烈,“上将,你们太谨慎了。”
她最初在迂回地瓦解凝聚于雷克斯身边的势力和直接对雷克斯下手之间犹豫,不惜搭上缇丽、后来在法安面前抛出萧兰都是针对他们几家联盟关系的试探。事实证明陷入爱情的人不管是alpha还是omega都对这种情感怀抱有盲目的信任,一经比较直接杀了雷克斯反而是便捷的路径。
但也正是因为这次试探,雷克斯和安德烈死死盯住了她。诺德丁知道他们在查自己,可要拿到能够定她罪的证据并不容易,要比的就是谁的动作更快。
很显然,最终的赢家是她。
现在雷克斯重伤昏迷,下一步就是死亡;法安被顺利带到了弗兰多身边,直播已经开始。即便她当刻就被枪决,也没有人可以改变事态的走势。
安德烈眼睛沉沉,目光凝顿在光屏中法安略微颤抖的身影上,嗓音极其喑哑。
“还不够。”他说,“还不够谨慎。”
背靠希诺克家族,身为贵妃的诺德丁往军部里伸手不是难事。安德烈不仅仅要把注意力放在萧兰身上,更要去排除军部的钉子,诺德丁面对跟在雷克斯身边的萧兰表现得天衣无缝——如果想在萧兰身上做安排,就算有风险在皇宫中接触萧兰也是她唯一的选择,因为一旦对方回到正在严密排查中的军部,她就失去了任何能在萧兰身上投资的机会。
诺德丁在宫中从未以任何方式接触过萧兰,军部的人员混杂编制众多,安德烈不得不抽出精力去调查其他人。
但就在上将转移了关注后,在他的视线之外一无所知的小公主把萧兰送到了诺德丁身边。
“你怀疑我会对法安动手,但你并不确信。”
贵妃道:“这样很好,没有人能打扰这场直播,我们可以一起看看法安会做什么选择。”
她背对光屏张开双手,身后是陷入绝境的法安,身前是一筹莫展的安德烈。宽大火红的长裙袖口垂落,好似艳丽极妍的蝴蝶翅膀,诺德丁弯起唇角微微一笑。
“让我们一起迎接吧,属于omega的时代马上就要到来了!”
正文 第103章
角斗场之上的观众席里围着十来个身高力壮的alpha。
这是一次极秘密的行动,虽然会产生巨大的社会效果,但毕竟所采取的方式在常理上来讲并不那么人道,弗兰多只从组织里挑了这几个核心的alpha成员。
弗兰多旁边有人拿着摄像机,他一眼不眨地望着底下的法安,并不催促,脸上满是狂热。
“法安——法安——!”
他凑近了,低下头,眼睛睁得大大的,用高扬的声调喊法安的名字。
“你怎么办呢?嗯?你想怎么办?”弗兰多故作为难,“你这辈子从来没遇见过这种事,想也没想过,对不对?”
“你没有经历过这个,你不懂什么是无奈,什么是痛苦,一切你都唾手可得!所以你才能抱着那么天真的理念!对帝国如今的‘平等’怀抱盲目的信心!”
“现在,去憎恨吧!憎恨命运,憎恨导致你承担这种命运的性别!憎恨自己是个omega吧!”
“你终于要明白了,你终于……”
弗兰多的声音放轻了,自言自语似的喃喃。几秒后忽然停了下来,他“咦”了一声,看见法安伸手握住了眼前的匕首,撑着地面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哎呀,我们的客人终于拿起刀了!”他挑高了眉毛,“就让我们看看你要做什么吧!”
角斗场内,和场中的另一人隔着一段距离,法安双手握住刀柄,胳膊缓慢而坚定地抬起——
将锋利的刀尖对准了即将发.情的alpha。
“哈!”弗兰多立刻笑了一声,“我们的大明星可能还没有认清现实。”
他的声音垂下来,一直降落到法安的耳边。法安却置若罔闻,只顾用一双眼睛盯着眼前的alpha,刀尖毫无动摇。
正处于躁动中的alpha马上就被激怒了,他被对方的信息素挑动着神经,而这个浑身散发着香气分明在勾引人的omega居然用武器对着他,妄想拒绝自己!
alpha的喉咙里发出类似于野兽的声音,他重重喘息着,无视匕首的威胁,直直朝着法安冲了过来!
“正在观看这场直播的所有人——”
先前一语不发的法安忽然开了口,“你们都听好了!”
“如果你们在某一刻感受到了命运的不公,满心绝望因此把能够伤人的武器对准自己的话。”
蛮牛一般的alpha冲到身前,法安往旁边一闪,挥手用锋利的刀尖刺向对方的后颈。他的胸膛鼓动,这一下用了浑身的力气,同时喊到——
“那是绝对错误的!是一种默认能承受他人、命运,或者其他任何什么施与的不公正对待的表态!”
“因为连自己都否认自己,将自己认为是错误一方,就给了别人肆无忌惮伤害你的理由!”
身高和力量的差距,法安的这一刀没能扎入alpha的后颈,只刺伤了他的肩膀。感受到疼痛的alpha发了狂,一把拧住了法安的手腕!骨骼错位的声响响起,法安的手臂被拧折,他的手掌脱力松开,握在掌心的匕首哐当掉在了地上。
他痛得抽气,面目扭曲,被alpha提着衣领高高举起的时候却仍大声高呼!
“永远、永远别去憎恨自己的性别!”
嘭!
alpha往地上重重一甩手,法安直接被掼在了地上!力道之大震得他的身体甚至轻微地反弹,洁白的额角撞在地上,皮肉破绽,霎时涌出大股大股的鲜血。
法安有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没有动弹。但紧接着就硬生生用手指抠着地面爬了起来,他的头是晕的,眼睛也看不太清,不断淌下的鲜血染红了他的半边脸,模糊了视线。法安在剧痛和猩红的视野中坚定地、大无畏地说出了他还未说完的话。
“如果连自己都憎恨自己,自己都歧视自己,以这样的动力去寻求人生的改变永远不会获得真正的成功!”
“回首往昔,我法安安瑟海威尼克兰,在帝国的庇护下安稳地度过了二十年的人生!我敬重为我们赢得这一切的人权先烈,敬重现今守护这一切的所有英雄!”
“只要我能活下去一天,我就会把刀尖指向伤害我的人,看得见的阴谋。而不是什么虚无的、该死的不平等的命运!”
alpha喘着粗气迈步到他身边,俯身拉开了法安的一边大腿。
法安睁着眼睛嘶吼出声。
“omega是自由的!”
衣服撕裂的声音响起!紧接着,角斗场上方一阵骚乱,猝不及防之下一道身影骤然冲出包围圈直直跃进场内!萧兰双腿夹住了alpha的腰骑在他的背上,在对方反应过来前用枪口对准了他的后颈,下一刻沉闷的枪声响起,子弹洞穿了alpha的咽喉射.进了法安脚边的地上。
alpha的脖颈被贯穿一个血洞,鲜血流了下来,他的身体摇晃两下,面朝下重重倒了下去。
萧兰从他身上跳下来,背对着法安用手枪对准了弗兰多。
“……萧兰。”
法安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他勉强眨了下眼睛,下意识呢喃道,“你是来救我的吗?”
萧兰的背影僵了一下。
“不。”短暂的停顿,他重重吐了口气,“我是来赎罪的。”
改变一个人的劣根性需要多久?
在改变之后是否能够抵抗住新的诱惑?
萧兰在面对贵妃的那一刻,他看着对方的眼睛,听到对方用轻飘飘的语气说“那你只能去死了”,明白她切实拥有做到这句话的能力。
那样的视线,那样的自信和威势让萧兰真切地感受到了生命被拿捏住的恐惧。
与此同时,也再度催生了他心底的不甘。
是啊,又是他。
凭什么都是他?
他又要遭遇这一切了?他在军部历练那么久,抛弃过去的自己,彻底变成新的一种人,就是为了再次遭受这种被别人拿捏的威胁吗?
他没有朋友了,也不再有过去。他视安德烈为目标,却不知道在安德烈眼里他算什么。他徘徊在两种选择之间,像一只和自己做斗争的困兽,贵妃是条美人蛇,攀附在他的耳边和他说。
你没得选,而且你现在一无所有,又在挣扎什么呢?听我的话,让我给你……未来。
萧兰听到自己名为理智的神经断裂前的哀嚎,但是那太轻微了。更重的是血液加速流动的声音,是眼前一片混沌里隐隐约约的光,那代表了贵妃为他所画的蓝图,萧兰知道自己做好决定了。
按照贵妃的指示,一切都顺利得不可思议,没有任何人或者事来阻碍他,他失去了任何半途而废的理由。
但把法安跨越数个星球带到这里,他将对方交到弗兰多手上,走出了那间地下室,却鬼使神差地停在了门外。
他站在门外等,没有离开,甚至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走。他等到里面传来动静,避开,看着法安被拖出来,然后无声地跟上去。
萧兰在观众席的末端,隐在一面墙后。他听到弗兰多疯狂的笑声,病态的规则,他知道这不是正确的,但一切与他无关。
他已经做了选择,他为了前途把自己和他们划为一类,事已至此,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
他应该走,立刻就走。回到主星,躲进贵妃事先为他准备好的避风港。
但他动不了。
脚下像是生了根,萧兰能感觉到自己浑身的骨骼都在噼啪作响,他的身体好像撕裂成了两半,一个叫嚣着走,一个呐喊着留。
——直到法安的沙哑的嘶喊传进大脑,刹那间贯穿了他的双耳,寒意从一点起往四周蔓延。混沌的大脑拨云见日,他在脑海中浮现的回忆里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选择。
夜幕,月光。难得温和的安德烈。
上将说,omega是自由的。
事情已经糟糕透了,起源就是他。萧兰冲入重重的包围圈,在事态变得无法挽回之前牢牢护在了法安身前。
我是来赎罪的,他说。
“怎么,是你啊小朋友?”
弗兰多的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勉强缓下声音道,“你也被他乱七八糟的话听傻了脑子吗?”
萧兰一动不动。
“乖一点,我知道你可能想不开,我可以原谅你。”
弗兰多的表情扭曲,他保持着笑容看了萧兰一会儿,在对方的沉默里骤然暴怒起来。他不断跺着脚,疯了似的冲着底下咆哮!
“我让你让开你听不懂吗!滚出去!滚!”
扣着扳机的手指猛地下压,萧兰的手臂因为后坐力而轻颤,直接对着弗兰多开了枪!
旁边拿着摄像机的alpha扑上来牢牢护在弗兰多身前,运转中的摄像机掉落在地,子弹嵌入身体的沉闷吨响,中弹身亡的alpha略微晃了两下,在倒地的前一刻被弗兰多用力拽住了后领。
“愣着干什么,都下去!你们以为他那把枪里能有多少子弹!给我把他拖出来!”
弗兰多拉着尸体挡在身前,转头对着站在场边的alpha咆哮!尚未反应过来的成员得了命令果真径直跳入角斗场,毫不畏惧转而对准他们的枪口!
一共十个经过训练的alpha成员,死了两个,还剩八个。
萧兰身为青训生身边只有一把最基础的配枪,一共六发子弹,现在还剩四颗。
他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没有一丝犹豫地对着距离他们最近的三个alpha开了枪。三具尸体倒下,这份果敢让其余的人有了瞬间的犹豫,但随即萧兰就把手枪扔在了脚边,对着他们作出了格斗的姿势。
“别害怕!他没子弹了!”
一直躲在尸体身后的弗兰多见到萧兰丢枪后眼中蓦然放出精光,他一把甩开手里的尸体,朗声下了指令。
“不用那么麻烦把他拖出来了。”他居高临下,“直接把他给我杀了。”
alpha们冲上来,就在这刻,萧兰骤然翻身一滚躲过一个朝他扑过来的alpha,同时摸到扔在地上的手枪握在手里,半跪在地冲着上方的弗兰多开枪射.出了最后一颗子弹!
后方传来法安痛苦的声音,萧兰的心神一动,猛地回头,看见被他躲过的alpha正拽着法安的头发将他后拖。他咬着牙,奔过去用空了膛的手掌猛击对方的太阳穴,与此同时法安用力侧头,用匕首斩断了自己金色的长发。
榨干了最后一丝力气的法安和被击昏的alpha同时倒下,角斗场上方的弗兰多不可置信地低头,看见自己的肚子上蔓延开一大片血迹。
萧兰站在法安身前,周围有四个alpha正虎视眈眈,他沉着脸看着面带痛苦的弗兰多,知道自己错过了唯一一次机会。
弗兰多捂着肚子,踉跄后退了两步。但他很快就站定了,脸上透着凶气,没有管自己肚子上的枪口俯身拾起掉在地上的摄像机,镜头里的画面180度旋转,重新对准了下方的角斗场。
“不好意思观众们,直播内容更改。”
他咧开嘴,牵动伤口时身体微微抽搐,笑容却扩得更大。
弗兰多一抬下巴,剩下的四个alpha成员立刻扑向萧兰和法安。他每个字都带着嗜血的腥气,一字一顿地说。
“忽略前面的意外吧,下面我们将展示最原始的,alpha和omega的力量差!”
正文 第104章
“真是不巧。”
地下实验室的光屏上播放着直播,角斗场内的alpha只剩下了三个,萧兰身上带了伤,手里的空枪脱手了。诺德丁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萧兰伏身将法安护在身下,包围过来的alpha正用脚一下下重踢他的脊背和腰腹。
“明明看起来胆子不太大,没想到会不听话……”贵妃侧头对着安德烈微微一笑,“上将真是教导有方。”
安德烈却没有笑容。
他面无表情,脸上的肌肉绷紧,烧灼的怒火被生生压抑下来,摁在皮肉之内。让他由内而外透出一股逼人的凶戾,那些沸腾的恶意在他隐忍的表面下叫嚣着发泄,于他的眼底张牙舞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