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 不会向你低头（2/2）

“500万，美元，换取你们搬到距离冬山市至少四千公里远的地方去，并且要保证对整件事情守口如瓶，不准对媒体说，不准再来找我们，否则我不排除会使用黑道的人来对付你们——请记住艾淑乔不开玩笑。”

我的话说到一半就愣住了，因为老爸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惊愕来形容，而是变成了恐惧、痛苦、悲伤和不解的大杂烩。

“……是吗，后来你和约翰有了一个女儿？他在美国没有欺负你吧？”

“那么艾妈大人，您找我老爸到底有什么事情呢？虽然我受了您女儿不少‘照顾’，不过没有严重到需要找家长的程度吧？”

话语中的沧桑感不能不让我严肃对待，我推开老爸的书房门，指了指电脑桌上的分机。

他像是落水之人去抓救命稻草一样抓起了电话听筒。

而且这个我本该称作妈妈的人，还想继续玩弄自己的女儿，我的妹妹。

“我……我当时以为你是开玩笑……”

对方沉默了一会，我能听见她讪笑时的鼻音。

“……这么多年了，你居然还能认出我的笔迹？”

我从来没有如此愤怒过。

五雷轰顶一样的恐惧感攫住了我，也许是因为老爸脸上的表情，也许是因为这个该诅咒的名字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渐渐苏醒……

“不过我说过，兴趣的消逝是不以人的个人意志为转移的。在为约翰生下女儿，并且渐渐夺取了他在公司里的权力之后，我对他的兴趣越来越少，他现在唯一能让我满意的地方，恐怕只有早上的荷包蛋和晚上的足底按摩了。”

“噢，原来是艾妈大人啊！失敬失敬！”

“他没见过最好了……”女人的声音里带着若有若无的讽刺意味，“你不知道我是谁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我是艾米的经纪人，也是她妈妈。”

诶？半夜三更地打扰我们休息，居然火气还不小！别看老爸只是坐在电脑前跟人聊天，正经有一些回头客是因为老爸的耐心讲解才认准了我们店的！作为h达人的老爸很受顾客欢迎的！你耽误了我们做生意的话，我们喝西北风去啊！

“爱？”艾淑乔好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字眼，“我什么时候说过爱他？我什么时候说过爱你？在你向我求婚的时候我明明跟你说过：我不相信爱情，爱情只不过是两性之间不可靠的化学反应而已，化学反应可以随时开始，也可以随时终止，这是不以人的个人意志为转移的。”

心里有什么地方收紧了。

我对艾米的母亲一向没有好感，不就是一个逼着女儿弹钢琴拉小提琴，连可乐和薯片都不给吃的虎妈吗？而且你自我介绍的时候先说自己是经纪人，后说自己是妈妈，你没必要在这里也要凸显职业素养吧？

我不知道艾淑乔跟他说了什么，应该只够一个问候的时间，老爸的眼泪就流下来了。

“欺负我？”艾淑乔冷笑道，“他既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本事，当年在中国也是我先引诱的他，他虽然曾经是一家大金融公司的唯一继承人，但是现在已经被我完全架空，变成专职家庭妇男了。”

好不容易稍稍止住奔流不息的眼泪，老爸怀着深深的伤感问道：“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理想主义者就是跟别人不一样，他把我对他产生的‘兴趣’当成是爱，又觉得自己玷污了教师的职业和自己的理想，于是在我生下你的孩子后，他就想方设法带上我，一路仓皇地逃回美国了。”

他没有喝醉的时候，明明是极少在我面前流泪的。

“噩梦？不至于吧？小麟虽然不是特别优秀，但也不是什么坏孩子……”

他用颤不成声的语调跟电话里的女人说话：“淑乔，你……”

很难想象，听着妻子炫耀般地谈起自己的婚外恋，老爸的心里会是怎样的一种痛。

“……叫让你爸爸来接电话。”

“很有趣的一个家伙是不是？他不顾父亲的反对娶了我，在父亲心脏病发作之后成了大公司的董事长……美国上流社会的奢华，还有理想主义者虽然羽翼散尽却仍然坚守底线的样子，着实让我新奇了许久。”

艾淑乔脱口而出的每一个字，都像锋利的毒针一样扎在老爸的心口上，我能感觉得到。

“叶麟……是这个名字吧？我没想到你这么贫嘴……不过倒是和你爸爸上学的时候有点像……”

“所以，请你们不要给我添麻烦，从那个城市搬走吧，越远越好，最好再也不会跟我们产生交集。”

就算是小霸王把我的脸按进泥坑，捏住我的鼻子让我喝泥坑里的脏水的时候，我也没有如此愤怒过。

没有一丝留恋地从我们的生活中转身离开，如今又因为我们偶然干扰到了自己的清静，要蛮横无理地把我们从这座土生土长的城市赶走吗？

虽然我在这座城市里没有多少朋友，但这毕竟是我所熟悉的、所珍视的、留下了诸多回忆的城市啊！

你觉得钱可以弥补一切吗？你觉得只要有钱就可以随便改变别人的生活吗？你觉得你的丈夫和儿子，应该在你的恩典下面屈膝下跪吗？

我对着听筒，像发狂的野兽一样，从牙缝中迸出了几个字：“你才应该……滚得越远越好！”